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暹音做了饭等我，我们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她轰我，自己去洗碗，我缠了她一会儿又看了她一会儿，她再三赶我，我只好回到茶几那儿，拿出笔记本电脑看项目文件。暹音拿了橘子，坐在我旁边，打开电视，拨到很小的声音。橘子剥开，满屋子有点儿酸的香味，她把橘瓣儿塞到我嘴里，我像她养的小狗，而我又很享受这样，时不时很赖皮地把头靠在她腿上，她笑着继续拨弄我的头发，摸我的下巴和鼻子，她手上还有橘子的香味。

明明一切都好，可我在这个时候，做了最蠢的事儿，笨蛋总是嫌自己这一天过得还不够糟。

——我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跟方丹的事儿。

我说得很轻，好像这根本就是她的义务。

她没有回答，不再碰我，只摸橘子。我抬起头，看着她，她微笑着说：“你不会想听的。”

我说我想知道。

她说：“现在这样不好么？”

聪明人不问过去，是吧。

我很拙劣地试图用一个秘密来作交换，跟她说，我曾经跟一个女孩儿同居，那时候她才十八岁，还没上大学。怀了孕，可她没告诉我……就把孩子打了。然后她今天站在我办公室里，我给了她一笔钱。我知道她不会还我，可不知道这样做是结束了什么还是玷污了什么。

我猜暹音一点儿也不想听，只是因为我盯着她，她也只好看着我，我就把一切垃圾一样、压根儿不算秘密的东西塞给她——这些、这些，还有这些。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她小声地问我，当我停下来的时候。

我说我不知道。

“想让我觉得你坏，还是觉得你对我好歹算诚实？”

我终于不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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