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那家人出去玩了，整个房子就我们俩。本来她很高兴，一直笑呵呵的。但等我买了菜回来，她不知怎么就不太出声了，只是看着电视。我问她，她又不说，逗她胳肢她，她才笑。

我们面对面跪在床上。她扎了个马尾，头发松松的，很好看。天热，她几乎什么都没穿，我也光着上身。她捧着我的脸，亲了我的嘴。

“你会把我和孩子抛下跟别人好么？”

“什么啊。”我笑着，她表情严肃，认真极了，但又在说什么孩子。她死盯着我。我惊慌地四处看看，摸了摸脖颈，“当然不会。”这个回答显得没诚意，我也知道，只好抬起头，对着她戳人的目光。

我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如果我跟小岚说，这儿不能再住下去了，她会怎么想。我拿不出房租。把我妈接回家，带她去看病，医生说还是要开刀，把肿瘤切了说不定能再活十年十五年，赶紧住院，时机很重要。我妈对医生说，我们没钱。医生看看我，说，想想办法。

前几天，跟小岚的朋友们吃饭，一个女孩悄悄告诉我，现在有个机会，又能进剧组了，比上次那个强多了，很正规。她想了想，补了一句，说：“导演是女的。”回家路上，我问小岚想不想去，她躲躲闪闪，问她是不是也需要钱才能去，她不回答。

去买菜之前，我坐在路口等娄庆，等他拿钱来。我开口向他借钱，就跟我爸向娄海峰借钱一样。说不定我爷爷也向他爷爷借钱。这么想，这事儿的羞耻感能少点儿么？

放在信封里的钱，娄庆拿在手里显得很随便，到我这儿却需要攥得紧紧的，脑子里还想着如果这些钱没了该怎么办。他问我有没有小岚的消息，我说我也不清楚。他说，那好吧。我趴在麻麻扎扎的花池子上给他写了借条，递给他，那张纸上被我戳了好几个洞。他看都没看，叠起来，随便塞进裤兜：“你丫跟她说，有事儿可以来找我，我会帮她……”过了会儿，他又补上半句，“如果你遇到她的话。”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露出鄙视轻蔑的笑：“你说人的命怎么这么不一样呢。幸好我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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