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应该想到的,可等我想到却已经太晚了。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错误,因为到那些特殊时刻——大多都是紧急时刻——我能想到更多更细更透彻,而平时的我确实太平庸了。
比如这时节,我不过是个普通男子。所想到只是把我的妻拉进屋里,赶紧替她掸落身上的雪,再告诉她我对她的思念。而刚把银铃拉到廊下,风雪就忽然大了起来。
我们似乎都惊异地一起啊了一声,停了下来,不自觉看着原本的轻轻飘落变成悠悠洒洒,进而纷纷扬扬。有时会起一阵大风,立时搅起一片波涛,荡涤着整个平乐馆,整个上林苑,或许整个大汉都在这漫天飞絮之中飘摇了。
回过脸来,互相呵着热气,相视而笑。
我觉得上天很宠爱我的铃儿,不过平心而论,上天似乎更宠溺我。
闩上门将呜呜的风雪声堵在门外。点起灯,转身便将银铃搂在怀中,也可能是她先扑进来的。要问我到底如何,我可记不得了,这种事情反正结果都一样,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区别。就如先吃饭后吃菜或者先吃菜后吃饭一样,总之只要最后饱了就行了——其实不饱也是一样的——谁管第一箸下哪里去了。
只记得握住她的冰凉的小手,帮她捂暖和;口中则先赞了一阵她的诗,不过觉得最后一句有些不理解。
她解释说阴山是在我大汉疆域连到鲜卑人地界的一条山脉,状似弓。我便明白了,不过隐隐觉得这诗似乎有些预言一般,仿佛和我的噩梦有些共通之处。但是不愿意多想,银铃在怀抱里,还想其他的干什么。
问银铃现在什么时候了,答曰四更天。
银铃夜里醒来,感觉冷得出奇。看到旁边熟睡的瑾儿也蜷缩成一团,把自己的被子给瑾儿掖上,便起来了。本想在火盆边随便看些书简,又挂念着我——毕竟我刚病过一场不久——总怕我蹬了被子,便趁外面风雪稍歇赶紧骑马赶回来看看。临近了还怕吵醒我,远远就下了马。回来却发现门闩上了,又不忍叫醒我,就自己在院内漫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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