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原名倪聪),字亦明,1935年5月30日出生于上海,祖籍浙江宁波,著名小说家。1957年到香港,作过工人、校对、编辑,自学成才,成为专业作家。他写作面十分广阔,众体皆备,小说则包括侦探、科幻、神怪、武侠、言情各种。写作速度也十分惊人,每小时可写八千字,曾同时为12家报纸写连载。武侠小说以《六指琴魔》为代表, 想象奇特,也曾在金庸出国期间代写《天龙八部》连载。
倪匡的全部作品集
过了贺兰山往北,便可以见到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常言只道:“水连天,天连水”,那大沙漠却是天连沙,沙连天。任你翘首极目四望,只见黄澄澄的细沙,一阵微风过处,黄沙汤起数尺高下,便如一片黄色的云海。风若大了些,那天地间就简直是一片浑蒙,不但天变成了黄色的,云变成了黄色的,就是连太阳,也变成了黄色的。那种景色,既雄浑,又苍茫,诗人曾有六字:“天苍苍,野茫茫”,那“苍苍”,“茫茫”,真是将当地情形,形容得淋漓尽致,是以一直被认为神来之笔。
阿尔卑斯山脉的数不完的雄峻的山峰,耸立在地球上究竟已经有多少年了,那是地质学家研究的课题。普通人,只是被它那雄伟的山形所吸引,感叹大自然以无穷的力量所塑造出来的那种无比壮观的景色。整座山脉的大部份高峰的顶部,终年积雪,远远望去,在萱天白雪之下,嗤嗤白雪闪耀着瓦古以来就不断在闪耀着的光辉,是举世公认的壮观奇景之一,而在山脚下,卸又是气候十分良好的平原,靠近山麓部份,自古以来,就是重要人物喜欢建各种华丽建的物所在,不论是在瑞士、法国、意大利、德国或是奥地利境内,都有各种各样,自宏伟之极到小巧精丽的建物。
各位千万要记得,小说就是小说,不论小说的作者,写得多么活龙活现,煞有介事,但小说一定是小说,绝不会是事实。记得这一点,再来看《风水》这篇小说,那就好多了,就不必去追究这件是发生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更不必花脑筋去追究小说中的人物,是不是真有其人,真有其事了。天气很好,四顶山轿,在丛山环抱的小路中,不急不缓地前进着。山中的“轿子”,其实就是软兜,软兜上的人,可以互相交谈,那四顶软兜,两前两后,(此处原文缺漏)神情看来,他们显然全是富有的人。
在上一个故事《活路》告一段落之后,还有一段对话,需要记述。这一段对话,和另一段对话,可以算是这个故事的一个引子。虽然在故事的情节上并无关联,可是在故事想要表达的观念上,倒是一以贯之的,所以,也不能算是赘言。第一段对话,发生在我和沈魂之间——沈魂,是我对沈万三灵魂的简称;沈万三是历史上着名的明初豪富,拥有聚宝盆,富可敌国。那是在《活路》这个故事告一段落之后的事,沈魂和我们告别,我问他:“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走活路了?”他迟疑了一下,作出的回答,令我啼笑皆非,他道:“我……还要考虑考虑!”
废墟,是一个使人相当伤感的名词,可以有很多的联想。一个地方,一处所在,原来就是荒芜的,那不叫废墟,一定要曾经辉煌过,曾经繁华过,曾经闪耀过,曾经美好过,而由于种种可测或不可测的原因,辉煌不再,繁华消失,闪耀逝去,美好隐没,这个所在,才能被称为废墟。有万千种原因可以使废墟形成,但大抵可以分成两种力量,一种是自然的,一种是人为的。
一曲八仙过海,不知让多少人心为之动。普天之下,想成神仙者多矣,但若果能成神仙,那么,成神仙后的生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神仙这种生命形态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形态?亦或,神仙仅仅就只有一种生命形态,泰山之神和嵩山之神,渤海之仙和南海之仙有什么不同?生命存在始终都是卫斯理最执着地探索的主题,并且也相信,这是最能引起人类共鸣的主题。人类在厌倦了战争、厌倦了血腥、厌倦了现代文明社会的弱肉强食尔虞我诈之后,自然就会开始思考生命这个最真实也最虚幻、最强大也最脆弱的存在。
这个故事全部由电脑运作的声控文字处理记述完成。把语言化成文字,是最新的科技——科学家在今年年初才推出他们的研究成果,供大众使用。首先推出的是中国语系统,大概是由于使用中国语的人数聚多,而汉字入电脑又特别困难的缘故。这种最新的科学技术,解决了汉字入电脑的困难——各种各样的输入方法令人头昏脑眼的时代宣告终结。第一时间学习并使用了这种新科技——三月初开始,五月初完成。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算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本由声控文字处理系统完成的小说?
这个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平平无奇十分普通。可是又不能一笔带过,还需要作相当详细的叙述。因为接踵而来的,就是十分惊人的变化,离奇得令人难以置信。一开始,就是傍晚时分,大雨滂沱,雨点打在地上,溅起略高的水花,粗大的雨点,令得昏暗的天地之间,一片大雾,视野不清,大约三公尺之外的景物,就已经看不清楚了。地点是在城市的一处高尚住宅区,位于山上,是一幢二十四层高的大厦。这幢大厦的每一层,只有一个单位,每一个单位的面积,都超过五百平方公尺,居住在这样大厦中的人,自然非富即贵——大厦每一月向住户收取的管理费,超出普通人每月工资。
早在四分之一世纪之前,就曾用“电脑作怪”作题材,写幻想小说。不过,那时写出来的故事,还相当轻松,因为那时人类和电脑的关系,还不是那么密切。在创作幻想故事的三十年的我,一直对人类越来越依赖电脑,感到隐忧。到了原振侠传奇故事中的《大犯罪者》,设想一个犯罪者,令自己的思想记忆进入电脑,直接指挥电脑的运作,这个犯罪者,立刻变成了全世界无敌的统治者──结果要依靠外星人的力量,才能将他消灭。
人是群居性的生物,所以就有了人类社会,方便人类进行群体活动。只有极少数的非常人,才能离开群体社会而独自生活,这种人,通常被称为隐士。人类历史上,隐士少之又少,自然,也有不少故事发生在隐士的身上,但凭猜度,也可以想像,发生在个别隐士身上的故事,必然不如发生在群体社会中的故事那样精采纷呈——单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已经够曲折离奇,复杂无比了。所以,故事的记述者,都记述群体社会中所发生的一些事。人类社会是一个大组织,在这个大组织之内,还有无数小组织,花样繁多,没有人可以尽述。有的简直匪夷所思——有一个协会,是由一批喜欢用力在头皮搔痒的人士组成的。这个协会的会员,为了达到头皮发痒之目的,都拒绝洗头。
一个仲夏的中午,我由于进食过饱,有点昏然欲睡,躺在沙发上,在聆听着一卷十分奇特的录音带,录音带是一位职业十分奇特的人寄来的。这个人所从事的职业,据他自称,全世界能干他这一行的,不过三十人。当然,滥竽充数的人不算,真正有专业水准的,只有三个人。请各位记着这三个人的名字,在以下事态的发展之中,这三个人会分别出场,而且占有一定地位。这三个人,两个职业,一个业余。
前言:记得以前有首民歌叫“橄榄树”吗?它的第一句就是“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民歌听起来是好听的,但如果是鬼故事写起来就让人不太舒服了!自然有了“传呼机”这种东西之后,究竟有多少人身上带着这可以传递信息,会发出“哔哔”声的东西,自然不会有确切的数字,但十分普遍,却是人尽皆知。不过,不论传呼机普遍到了什么程度,在新娘子的手袋中,传呼机忽然响了起来,总会令人觉得有点错愕。那种“哔哔”声响起的时候,在那新娘房中有六、七个人,包括了新郎、新娘、伴娘,以及几个亲戚,至少有四个人有传呼机,但是他们检查了之后,发现“哔哔”声依然传出,从放在一张几上的一只小巧的手袋中传出来。那是新娘的手袋。
失散了许多年的父子,本来早有重逢的机会,可是阴错阳差,由于极其细微的一些变化,结果却大不相同。世上很多事都是这样,甚至许多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也是一样——往往一件十分细小的事,可以改写历史。所谓“造化弄人”,大抵就是这种意思。或曰,真相还不是完全大白——真正的真相大白是不存在的,只要一件事,有两个人以上参与,就永远没有真正的真相大白机会。这是由于人与人的沟通,不是直接沟通,而是间接沟通之故。没有一个人可以知道另一个人的真正思想,所以,也就没有真正的真相大白这回事。所以,如果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类的历史,都是在一种若干程度上必然有虚假成分在内的情形下进行的话,这种说法,可以成立。
这个故事名为“病毒”,在我记述的故事之中,曾有一个人物,外号病毒,是盗墓人,这个故事,与之无关,说的是真正病毒。或认为,故事主角,认为自己的“人类公敌”,是太过份的想法,那么,请试试告诉一些自命为“人民救星”的人,说他们是受了极权病毒的入侵,做了人奸而不自知,结果会如何,中了病毒的会把你当敌人还是朋友?又或者,去告诉一些隐瞒曾触犯罪行者,应该面对事实,不要被“无知病毒”或“不要脸病毒”所害,他会把你当作是敌还是友?病者肆虐,人的本来面目何在?
在叙述《命运》这个故事之前,先说说命运。甚么?《命运》不是说命运的吗?“命运”是这个故事的题名,可以说命运,和命运有关的种种;也可以不是。究竟《命运》说的是甚么样的故事?还是那句老话:看下去,自然知道。不论怎样,先来说说命运。世界上,宇宙间,奇妙的事虽然多到不可胜算,但是决不会比命运更奇妙。命运存在吗?彷佛又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命运不存在吗?却又彷佛世上所有的人,都受着命运的左右。
风吹在那面大旗上,刮辣辣地作响,旗是蓝底,上面绣着一只作势欲扑,栩栩如生的老虎,虎下面,又绣着『天虎镖局』四字。旗子正是擂在天虎镖局的屋脊上。天虎镖局可以说得上是南五省最大的镖局,所保的货物,动辄就是数万两银子,但是却从来也未曾失过手。并不是黑道上的人物不眼红,而是惹不起天虎镖局的两位主人,天虎吕腾空,和他的妻子西门一娘。
还记得一个名字叫姬娜的可爱墨西哥小女孩吗?只怕不记得了,连我自己也几乎忘记了。姬娜,是我多年之前,一件奇事中遇到的一个小女孩。那件奇怪的事情的始末,记在名为“奇门”的故事中。那件事的整个过程,是一个在宇宙飞行中迷失了的飞行员悲惨故事,那个飞行员叫米伦太太。米伦太太留下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枚红宝石戒指,那是一块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红宝石,我得到了这枚红宝石戒指之后,就送给了那个叫姬娜的小女孩,当时,她不过十岁左右。
他看来高而瘦削,肤色苍白,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冷峻和高傲。从他的这种神情看,他像是一个艺术家、诗人、钢琴家、雕塑家,或类似的高调子艺术工作者。可是,他的眼神却又极度冷漠,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当你和他对视着的时候,全然无法自他的眼神之中,揣知他心中在想什么。这样的冷静,又使他看来像一个尖端科学家,负有改造和增进人类文明的使命。或者是一个第一流的棋手,甚至可以推测他是一个出色的金融投资家。
在从某国太空基地回来之后,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在家中过的,几乎是足不出户的生活。没有人知道我在家中,都只当我还在外地。我除了几个最亲近的人之外,也不和任何人发生联络,所以能够过着没有人打扰的生活。但是这样的日子,究竟是不能长期维持的,它因为一个朋友,远自埃及寄来的信而打破了。
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叫“宝狐”。在讲故事之前,先说几句闲话,是十分“传统”的方式。“宝狐”可以说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也可以说是一个慑人的恐怖故事,或者____一个荒诞的神怪故事,但是正确地说,它还是一个科学幻想的故事。有很多对科学幻想的说法是相当可笑的,以为科学幻想小说之中的科学,必须是如今人类已经了解或半了解的,便是其中一种可笑的说法,人类对科学所知极少,进展前景,想像力稍差一点,都无法得到,如今人类科学的理解度既然十分低微,有什么好幻想的?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正在迅速发展,人口极度拥挤的大城市之中。凡是这样的大城市,都有一个特点:由于人越来越多,所以房屋的建筑便向高空发展,以便容纳更多的人,这种高房子,就是大厦。凡是这样的城市,商业必然极度发达,各种各样的生意,都有人做,有许多形成大集团,在这些机构中服务的人,有稳定的职业,相当的收入,形成一种阶层,可以称之为中产阶层。凡是这样的大都市,寸金尺土,房租一定贵,贵到了中产阶层就算有固定稳当的收入,也不想负担的程度。
迷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好好地走著路,要从一处地方到另一处地方去,忽然在中途迷失了,找不到正确的路,不能到达目的地,那是多么傍徨,会在心理上产生一种极度的恐惧感。普通人的一生之中,恐怕都有过迷路的经验。在城市里迷路还好,因为到处有人,可以向别人询问正确的路途。如果在荒山野岭中迷路,根本没有可以找到正确路途的方法,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有一只用藤编成的小箱子,这是我求学时期的书包。当时,几乎每个中学生都用它,后来,由于女学生用它的更多,男学生为了表示自己潇洒豪迈,又嫌这种箱子多少有点娘娘腔,所以都弃而不用了。我一直保留着这只小藤箱,箱中放满了别人看来一点用处也没有,对我来说却都有一定意义的东西,每一件都可以引起一段回忆,和有一个故事。那天,我又打开了这小藤箱,顺手拈起了一张小纸片,小纸片上写着一个西文字:Katsutoxin。在这个字的旁边,有一个表示对、正确的符号:“V”。
两桩相当古怪的事加在一起,使我对陶格先生的一家人,发生了兴趣。先说第一桩。在欧洲旅行,乘坐国际列车,在比利时上车,目的地是巴黎。欧洲的国际列车,可以说是世界上设备最好的火车,速度高,服务好,所经各处,风光如画,乘坐这样的火车旅行,真是赏心乐事。上了车不久,我感到有点肚饿,就离开了自己的车厢,走向餐车。世事就是这样的奇怪,一个看来绝对无关重要的决定,会对下决定的这个人,或是和这个人完全无关的另一些人,产生重大的影响,像是冥冥中自有奇妙的安排,任何人都无法预测。
这个故事,很多人看了,都说“太恐怖”、“太残忍”了.看得人心中十分不舒服,云云。可能有这种感觉,由于故事的读友大都生活在一个进步的、美好的社会中,在那种环境下,人性的丑恶面收敛的程度高,所以故事中的写的一切,看来就今人不寒而栗。然而不可不知的是,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是百分之百历史事实。凌迟,这种剐刑,最多可以割到两千三百多刀以上,才令受刑人死去,人对同类的残虐,竟然可以到达这种地步,难怪卫斯理想为人类行为辩护几句,可是却无从启齿。故事中只是极简略地写出了事实的经过,绝没有文学上的渲染,不然,只写一项腰斩,至少可以写一万字,看得人食不知味(倒胃)、寝不安枕(失眠)!
好几件事同时发生--或者说只有极少的时间上的差异。最先发生的,应该是那块大玻璃的碎裂,没有人知道如何碎裂的,所有在场的人,都只是在听到玻璃的声音之后,才知道那块大玻璃碎裂了。连罗开也只是听到了那可怕的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但是他一定是所有人之中,最先循声看去,看到玻璃碎裂的人。因为他的视线,投向那幅大玻璃的时候,还来得及看到碎裂了的玻璃在分裂开来,由大变小,由小变碎,像是电影的慢动作镜头一样。
世界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组织,大到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联合国组织、华沙公约组织;小到边远偏僻乡村小学的同学会。所有组织不论大小,目的其实是一样的:集合一个单位以上的力量,使更容易达到目的。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世界上最神秘、最秘密的组织是什么呢?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就算有了答案,这个答案一定是不正确的:真正秘密的组织,怎会让你知道?真正秘密的组织,是身在这个组织之中的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组织?
大型滑翔机运动,是一种相当冷门的运动。一般来说,运动员——滑翔机的驾驶人,所控制的滑翔机,有十到二十公尺长。滑翔机上,没有任何机器动力装置,它之所以能够在天空中做长距的飞行,纯碎是利用空气的浮力和流动力(风),原理和浮在水面上的帆船,基本上相同,可是却又杂得多,牵涉到空气动力学,气象学等多方面的学问。滑翔机的外型,虽然有机翼,机身,机尾和方向舵,但是和普通的飞机,也大不相同,机翼比较长,用制造设计滑翔机的术语来说,就是“机翼展弦大”。这种运动之所以不能普遍化,并不是喜欢的人少,而是它的花费十分巨大。
我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看来大约三十岁,个子五八寸高,男性,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穿著一套廉价的西装,愁眉苦脸,不住地搓著手。他的样貌很普通,如果见过他,不是仔细观察他一番的话,一定不容易记得他的样子,像这样的人,每天在街上,要遇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我却要称他为世界上最奇怪的一个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要明白他的奇怪,必须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否则,若想用简单的几句话,来形容他的奇怪,是不可能的事。
在记述许多奇异和不可思议的事情中,从来也没有一次,像这一次那样难以下笔,这件事情,有着好几个头绪,每一个头绪都同样重要,对整个事情的发展同样重要,使人不知如何开始才好。还是从裴达教授的迟到开始比较好。裴达教授从来不迟到,他是一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他十分重视这一点,以致他到了五十岁,还不结婚,理由很特别、也很简单:怕在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女人之后,规律不能再继续下去。
我所记述的故事,很多从偶然开始。在众多的故事之中,我认为最偶然的一个是《奇门》,因为从这个故事中,又衍生出《天书》那个故事来。如果不是一开始的偶然,根本不可能有这两个故事的产生。这个故事我题为《人面组合》,也开始自偶然。所谓“偶然”,就是指事先完全不能预料,而且只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才会发生的事情,如果在时间上相差了几秒钟,或者在地点上相差了几公尺,就不会发生。也就是说,一定要恰好在这个时空的交叉点,才会有这件事发生。
斜风细雨,闲步街市,在肉档觅得上好五花肉两挂,皮滑骨软,肥精相间,红白分明。携归之时,信手摘放蕾之青蒜一把。在砧板之上,将肉切成的角四方。少着水,慢着火。不旋踵,肉香四溢,令人腹如雷鸣,涎如泉涌。只见焖得酥稔好肉,浮沉油水之间,赏心悦目,大箸入口,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唱赞美诗:伟哉此肉,润我体肤,活我心灵。深感人生乐趣,此为三首选之一。可惜世人,既怕胆固之醇。复惧高脂之肪。竟然舍弃绝佳享受,以换取枯燥且未必可得之长命,舍本逐末,有违生命本意,莫此为甚,可叹之至。
这个故事叫作“未来身份”。请千万注意,是“身份”而不是“身分”。“份”和“分”是两个不同的字——不但意思不同,连读音也不同。如果“身份”变成了“身分”,那么这个故事就和身份无关,变成了和身子分开或者分离有关,和以前叙述过的“支离人”的内容重复了。所以不能混淆,弄错了就会闹笑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人认为“身份”的“份”,应该用“分”,理由是古时候就是那样的,真是滑稽——这些人为什么不干脆使用甲骨文?又为什么不钻木取火?岂不是更古得可爱!
天气十分闷热,一会儿一阵暴雨,穆秀珍只不过出去散散步,一场大雨淋了下来,她快步回家来时,已经淋湿了一大半身子。她是用一张纸遮住了头,冲进来的,一进客厅,也未曾看清客厅中有什么人,便咕哝着道:“他妈的,天气真不像话——”她还未曾骂完,木兰花已经叫道:“秀珍!”从木兰花叫她的声音之中,穆秀珍知道自己一定说了一些不应该讲的话了,她连忙抬头来,看到木兰花的对面,坐着一个客人。木兰花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出声,坐了下来。
那天,我有事在外,忙了一夜,回家时,已是破晓时分,东方微白,几丝红霞,欲现又隐,天色仍然很黑。我在门口停车,才一跨出车门,就有一股黑影,挟着一阵劲风,自上而下扑来。这种情形,本来很是突兀,令人吃惊,但是我却并不惊慌,因为我知道,我们家有一头“神鹰”(红绫这样称呼它),这凌空下降,欢迎我彻夜未还,至今方归的,自然就是鹰兄了。我扬起了手臂,那鹰“呼”地一声,收了双翅,就在我的臂上。我自然游目四顾,因为有鹰必有红绫,人鹰形影不离,早已成了习惯。
把才从森林所猎回来的雉鸡胸肉,切成一立方寸大小的方块,蘸上了和着十种以上的香料的面粉,放在牛油中煎着,让它在喷香的“湔湔”声中,变得焦黄,然后,再伴以用采来的野菌调好的配味汁,和一支醇厚的红酒,一餐野味,吃得罗开心满意足。更何况,当他的味觉有着这样享受的时候,他的视觉一样也有着无比的享受,负责烹调的是卡娅,卡娅穿着她别出心裁制成的“主妇装”——其实那只是几幅丝巾,裹住了她玲珑浮凸的胴体,她的整个浑圆高翘的臀部,都裸露在外。
“不死药”的故事,在卫斯理故事中,相当突出,它基本上是一个结构相当严谨的推理小说,十分之曲折离奇,而不死药的构想,只是使故事看来更离奇而已。从古代开始,人类就一直在追寻“长生不老之药”,卫斯理故事有一贯的主题思想:人类普遍观念之中,值得追求的事,没有一件在得到了之后是真正幸福的,在不死药之前,有透明人,有预知能力,等等,在以后,也还有许多。这种观点,是想说明,人是很愚蠢的,花尽了心血在追求的事,都是因为求不到,真正求到了,结果都是痛苦,最幸福的人,是不追求什么的人,没有得着,没有损失,心平气和,喜乐知足!
有关鬼车的传说,世界各地都有,而且颇多神奇。正是这些传说,为人们提供了丰富的想象空间。世界上存在着许多的神秘现象,用现代的实用科学知识根本就无从解释,于是,人们一概以不可知现象来界定这些事。这些不可知现象,如果是一些大事,如百慕大的许多次飞行物神秘失事,人们认为那是现代科学之谜,但有一些看起来并不大的神秘事件,却被许多没有大多科学知识的平民百姓神化,然后又被官方或者说一些自认为是科学家或者科学卫道士者流斥之为迷信。
这个故事,叫作“改变”,很切题。因为故事之中,有极多的改变——从齐白手命形态的改变,到我改了主意去找古墓,都是改变。地球上以至宇宙间,一切事物,都不断在改变,变化或大或小,肯定都在变。改变,是绝对正常的一种自然现象。曾有人对公众(或个人)作出了一些许诺,若干时日之后,发现实在做不到,痛苦不堪,便前来问计。授以一句话,问题就锓刃而解。这句话是:“我改变了!”
小郭来坐,神情很是忧郁,像是有甚么心事。我不去理会他,自顾自看书。因为上次他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很关心地问他为甚么,他竟然长叹一声道:“无敌是最寂寞!”当时我回了他一句地道的北方话:“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说完了这句话,我把他轰了出去。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容易自我膨胀,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膨胀,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膨胀。膨胀到了不可控制的阶段,人就进入了疯狂状态──这是一定的规律,凡进入自我膨胀状态的人,都脱不了这个规律。
不管外面的天气怎样,在营业时间内,银行大堂中的空气,总是那么清凉,但是冷气尽避够冷,王亭自从踏进银行大堂的那一刻起,他的背脊上就一直在冒着汗,没有停过。王亭冒汗,并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他心中极度的紧张。当他才走进银行大堂的时候,他感到一阵因为紧张而带来的昏眩,几乎甚么也看不到,他只是看到许多人,他像是一段木头一样地向前走着,然后,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亚洲之鹰罗开的故事,叫作《死结》。先说一个有关“死结”的神话--神话有的是由于汇集传说而来,有的纯粹是创作。不管来源怎样,神话,其实也都是由人想出来的,另在创作的过程中略有不同。这个有关“死结”的神话的来源如何,可以不理,有趣的是它的内容。说这个神话的是安歌人,那个有看甜腻荡人,令得任何男人听到了它的声音,都忍不住会心跳加速的美女。
每次,原振侠有了怪异的经历之后,他都会找一个机会,把自己的经历,告诉那位先生,交换一下意见——别以为一个人对自己的经历再清楚不过,很多情形之下,身历其境,反倒不是那么了解。那位先生的分析力强,本身怪异的事也见得多,听听他的意见,在很多情形下,可以使眼界大开,对事情有进一步的了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看清”,旁观者的话,对当局者很有点作用。所以,当原振侠自那座古墓之中,突然被移到自己的住所之后,若不是那枚玉蝉在手,整件事,他都几乎认为那不是真实的。
远程来复枪上附设作为瞄准用的望远镜,通常的有效度是乘十,也就是说,可以将距离拉近十倍。望远镜的目镜上,有很细的线,交叉成为一个“十”字,只要使射击的目标固定在“十”字的中心部分,扳动枪机,子弹呼啸而去,就可以射中目标。当然,并不是说上这种远程来复枪在任何人的手中,都可以依据同样的程序射中目标,还得看握枪的人,手是不是够稳定,要是在扳动枪机的一-那间,手稍为震动了一下,那么即使是极为轻微的震动,也足以使子弹射不中目标。
一年四季,我最喜欢秋。风和日丽,天青云白,温度是使人体感到最舒适的摄氏二十度左右,空气的相对湿度徘徊在百分之七十上下,深深地吸一口气,都使人感到,生活在地球上,还真的不算太坏。两三个星期之前,令人生畏的烈日,这时也会变得温暖可亲。每当这种“天凉好个秋”的时候,我都曾抽上一天的时间,驾一艘船,扬帆出海,在海上去优哉悠哉地过一天清闲的日子,也就是古人‘偷得浮生半日间’的意思。
许愿,是人类行为之一,人类的行为极多,不可胜数,有许多种,其他生物不会做,只有人类才会,许愿,就是其中之一。从没听说过鸭子或蜥蜴会许愿的。用“许愿”这两个字来记述一个故事,也是卫斯理故事的一贯作风。类似的有“报应”、“毒誓”、“废墟”等等。要完成许愿这个行为,步骤很是复杂,变化万端,无法一一例举,但有一些基本因素,却是恒久不变的。首先,必然要有一个人,有了一个或一个以上的愿望,想愿望实现,而就形成了许愿行为的动机。
有种学说,称之为:“板块学说”,说地球上的陆地,本来是联在一起的,由于种种缘故,成了四分五裂,乱七八糟糟的形状,而大致上,仍然可以拼起来,例如:亚洲的次大陆,就恰好可以嵌在非洲的东部,等等,看起来,也确然如此。这个故事,就是在这个说法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故事中提及的,疯狂计划;听起来像是绝无可能,但是在两次世界大战的发生前,谁又会想到,一场战争会死亡几千万人,一些侵略者的心目之中,肯定会有比这个故事更加疯狂的想法。这或者可以旁证人的欲望无止境。
这个故事,是所有幻想故事中最奇特的一个,奇特在它虽然看来是一个幻想故事,可是却再实在也没有——东方的一个大城市会彻底毁灭,那是“气数”,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都知道这个大城市的名字,也知道这个大城市会在什么时候毁灭。卫斯理能做的事——孔振泉说他是“吉星”——只是在事前,也就是现在,尽他的一切可能告诉大家:如果有可能,赶快离开这座快毁灭的城市别存半丝半毫悻念,赶快,尽一切可能!
人死了之后,人的灵魂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人活着的时候,人的灵魂又在什么地方?这似乎是至今为止,没有人可以确实回答出来的问题。大致的说法是,人死了,灵魂到了某一个空间,对这个空间,也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名称,有的称之为“阴间”,有的称之为“天堂”,有的称之为“地狱”,等等不一。在所有的称呼中,自然以“阴间”最为妥贴,那是和人活着的时候所存在的空间“阳世”相对的,很简单明了他说明了那是一个相对的空间——虽然阴间的情形如何,无人得知,但至少在哲学逻辑上达到了相对的目的。
生物之间,互相残杀时所使用的武器,其中一种是使用身体自然生长以外的武器的。不少生物都会使用工具,但不会把工具转化为武器,像海豹拿石头砸死另一只海豹的。唯一的例外,是人。人在互相残杀之时,不但使用制造出来的武器,而且武器也越出越是精良——”精良”用在武器上的意思,就是一经使用,杀起人来更多更快,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从原始人时代起,直到至今号称的“文明”,自相残杀一直是人类行为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看来人与人之间,若是不自相残杀,便过不了日子。
春天的天气,多雨而潮湿,难得这一天却是晴空万里。我心情比天气好,因为昨天,接到未婚妻白素从东京打来的电报,说她在今天可以到我身边。不但我高兴,老仆人老蔡,一清早就将家中上下,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飞机十一时二十分到,可是从九点钟起,老蔡便叽叽咕咕,不知催了我多少次,叫我快些动身。他是我们家的老仆人,我尚未成家,他极为不满。我一则怕他不断地罗唆,二则我也实在心急要和白素会面。这些日子来,我只知道白素在有着“亚洲最神秘地区”之称的地方,有过一段非凡的经历,但其中详细情形究竟是怎样,却不知道。当然我急于和她见面,还不止为了想知道她这一个时期中的冒险生活,我和她已有许久未曾相见了!
四川峨眉山,是蜀中有名的一个胜地。后山风景,尤为幽奇。游后山的人,往往一去不返。一般人妄加揣测,有的说是被虎狼妖魔吃了去的,有的说被仙佛超渡了去的,聚说纷纭,从无结果,益使峨眉山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清康熙二年,一日傍晚,有一艘小船,从巫峡溯江而上。除操舟的船夫外,舟中只有父女二人。一肩行李,甚是单寒。那老者年才半百,须发已是全自。抬头看人时,双目精光四射。一望而知不是普通的老人。那少女年才十二、三岁,出落得非常美丽,依在老者身旁,问长问短,显露出一片天真与孺慕。
台北是一个美丽的都市。文艺气息浓厚。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很多画廊、艺廊。画廊,或艺廊,陈列着成名或未成名的艺术家作品,不定期的展览或经常的陈列,供人欣赏、选购。艺廊有的占地相当广,有的规模比较小,我那天去的那一家,中等规模。对于画、雕塑,我并不内行,可是也很喜欢。我也不必冒充风雅而会专门到艺廊去,老实说,我那天到那家艺廊去,是给雨赶进去的。
游乐场中的气氛极度嚣闹,快乐。在射击摊位之前,一个小伙子连放了三枪,接连将三只汽球射得开了花,他身边女朋友笑着接受奖品。过去一些机动游戏使得许多天真的小孩子,尽情地在欢乐着,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灯光,交织成无数美丽的光芒,倒映在场中心的喷水池上。这个游乐场是新开幕的,名字叫“天使乐园”,这时,华灯初上,到处挤满了人,到处是欢乐叫嚷的声音,但是却有一个地方是例外。那是这个游乐场的魔术表演场。
黑暗和光明对立。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这是上帝创造天地第一日的情景。于是,就有了光明和黑暗。天使当然应该属于光明,黑暗中怎么会有天使?背叛了上帝,天使因而堕落成为魔鬼,撤旦也可以出现在耶和华面前,黑暗之中,自然也可以有天使。黑暗中如有天使,就是黑暗天使。
医院各处走廊上的扩音器都传出声音:“原振侠医生,请到院长室......原振侠医生,请到院长室......”原振侠正从三楼的病房中走出来,医院的三楼是儿童病房,有许多年幼的病人,有的甚至是才出生不久的,原振侠和其他几个医生,刚才就对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缺陷、出生才三天的婴儿作了详细的检查。那婴儿一切正常,就是左心瓣缺了一半,所以生存的机会只有百分之十,就算侥幸经过了手术校正,使他可以活下去,他一生也无法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不久之前,记述了一个叫作“病毒”的故事,有一个朋友从极远的一个地方(还在地球上)打电话来问:“怎么好像没有完?”是的,是没有完,那位公主,提出了她的设想,也一直在进行研究,在她的研究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情形就像叙述的那样子,不可能另有进展。倒是我和这位朋友之间的一番对话,可以作为“病毒”这个故事的后记。那朋友对我的答覆,咕哝了一句,我不是很听得清,但是我估计那多半不是很满意的表示,所以我也没有追问──何必去追问人家对你的不满?听不见就算了,耳根清静为要。
在离开蓝家峒之前,有几件小事,需要记述一下,因为这些小事,在日后都有不同程度的扩展。小事在很多情形下会扩展成为大事,就像我无意之中说了一句“老十二天官的事作不得准了”,结果就衍化成了两个故事。小事之一,是在焚化两头银猿的尸体之前,有一场小小的讨论。两头灵猿,其中的一头,天灵盖已被打开,发现了它的脑上,罩着一个如同发网也似,结构十分细密的一个金属网,而且,还有很多深入脑部的,极细的金属丝,和网连在一起。
笔友不如是谁首先想出来的玩意儿,但不论是谁首创的,首创者一定是一个对心理学有极其深刻矸究的人。人是喜欢想像的,人的想像力,甚至无穷无尽,而且凭通信来交朋友,就可以使人的想像力有发挥的余地。两个人,本来是绝不相识的,但是可以通过写信而变成相识,当他们相互之间,了解得十分深刻之际,他们就算是面对着面,却仍然可以不知对方就是自己的朋友,这又可以满足人的掩蔽心理。人长喜欢公开自己心中的话,但同时又希望没有人知道自己是甚么人的。
“变幻双星”,写的是双胞胎的故事,同卵子孪生这种现象,是人类生命中的奇迹和异彩,可供设想和研究之处,实在太多,这个故事不过表现了其中一个设想而已。这个设想是双生子之间思想可以直接交流,以此为起点,再进一步发展人和人之间的思想可以直接交流,作为人类发展的前景,自然科学幻想得很。人脑接受知识的过程十分缓慢,慢到了和人的年龄无法配合。六七十年,所学得的记忆只及脑记忆容量的万分之一,人的寿命就到了大限,这是何等可惜的事,解决之法,一是延长人的寿命,一是缩短获得知识记忆的时间──似乎后者更直接一点。
王大同的死讯传出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问题上,李宣宣到哪里去了?李宣宣是驾驶卫斯理那辆独一无二的车子离去的。不必警方出甚么力去搜寻,卫斯理就知道他的车子,在甚么地方,那是一个绝不应该出现汽车的地方──这至少证明,李宣宣到过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一个废弃了的深度达到二百六十公尺的旧矿坑,煤矿的矿坑。在卫斯理的住所,当所有人问白素李宣宣的下落时,白素说不知道,卫斯理也不动声色。
我自己虽然一事无成,但是在我的朋友之中,却不乏有许多是成名的人物,张坚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一位著名的南极探险家,在两极探险界中,有着非常高的地位。一个十分炎热的夏天,他突然来到我的家中。他的出现使我感到极其意外,但是我却是衷心地欢迎他的来到。因为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为了王彦和燕芬这两个不幸的人,究竟是生是死这一问题伤透了脑筋,在精神上十分忧郁。而张坚则是一个坚强不屈,在他的眼中看来,没有甚么叫着“不可能”的人。和这种人长谈,在不知不觉中,能使一个失望的人,对所有的事,重又恢复信心。张坚来到的第一日,我们便几乎不停在说话、喝酒。
在印度的极南端,哥摩令角的东面,有一个沿海的小村庄,叫着林曼村。“林曼”在当地的印度上语的古语之中,大抵是“尽头”的意思,因为这个村所在的位置,已是印度大陆的尽头,随便抬头一望,就可以看到茫茫无涯的印度洋,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陆地,到这里,就完全到了尽头一样。不过,印度的土语之多,没有一个人能完全弄清楚,在土语之中,又有古代的读音和慢慢转变而成的现代读音之分,所以这个村名的真正含意是什么,也没有人弄得清楚。
丘伦实在没有法子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着前面,心怦怦地跳着,一时之间,竟忘记了举起他的摄影机。本来一看到了新奇、奇特的事物,就立刻举起摄影机来,那已是他多少年来培养出来的职业本能了,他从来也不会错过珍贵的镜头,那种职业本能,曾使他多次获得国际性的奖状。可是,如今看到的实在太另他惊愕,他只是呆呆地瞪着他所看到的,无法再有其他别的动作。
在记述《买命》、《卖命》的时候,和一位极有资格的医学教授,讨论生命配额的问题,他说:“现在可以肯定知道有确定数字的生命配额,应该是女性一生之中可以排出多少颗卵子。每个女性所能排出卵子的数字不同,数字多少,是一出生就决定了的,可以说是生命配额的典型。”后来另一位医生,听我说起生命配额的转移,他大是感慨,道:“其实生命配额转移,已经在许多医学手术中实现,譬如说,用骨髓的移植去挽救血癌患者的生命,就是百分之百的生命配额转移。其他各种器官移植,也可以作同样观。”
住所门铃响,原振侠伸了一个懒腰,再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人的上半身,全被捧在双手上的一只大纸盒遮住,原振侠问:“谁?”他得到的回答很有趣,那是一个清脆玲珑的女孩子声音:“我是不速之客,你不一定欢迎我。可是──纸盒里的那位,却是你的梦中人!”声音是原振侠所熟悉的,所以他一听之下,也就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是陌生声音,这几句话必然听得人莫名其妙。他先叫出了那自称“不速之客”者的名字:“水荭!你怎么来了?”
爆炸,是一种物理现象。正式而简单的说法是:物质发生变化的速度不断急剧增加,并在极短时间内放出大量能量的现象。所以,从理论上来说,任何物质,都可能爆炸,只要使它“发生变化的速度不断增加”即可。不但是无机物,有机物也一样可以发生爆炸,活生生的树,有原因不明的爆炸,甚至活生生的人,头颅也会发生爆炸,且有炸过之后,仍然生存的记录,真正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许多是超乎想像以外的。关于爆炸的故事,自从世上有了这种物理现象以来,发生了不知凡几,令人印象比较深刻的,随手拈来,至少有两桩。
这一天,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平常的一天,和其他的日子并没有甚么不同;阳光明媚,秋高气爽。但是对陈天远教授和他的女助手殷嘉丽来说,却可以说是最不平常的一天。陈天远教授是国际著名的生物学家,本来是在美国主持一项太空生物的研究工作的,因为此处一间高等学府的主持人是他的好友,而这间高等学府的生物系又亟需要一位教授,所以了将他聘来的。陈天远教授虽然离开了美国,但是却并没有放弃他的研究课题:“海王星生物发生之可能。”陈天远教授的这项研究工作,可以说不算得十分之复杂,他只需要一间实验室就行了。
这件事发生在很久之前,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十分好动,有一些事情,分明不是自己能力所能做到的,却也去硬做,以致终于失败。如今要记述的这件事就是。那是一个天气反常的初春。暖和得几乎和夏天一样,我和几个朋友约定,准备乘游艇到离我那时居住的城市的外岛去采集松树的树根,拣奇形怪状的回来作盆景,所以一早,我便已带走了工具,出了门口。我刚出门口,一辆极其华贵的贵族型的汽车,在我的身边停了下来。
钥匙,是一种十分普通的东西。现代人几乎每天都要与之接触,使用它去打开各种各样的锁。钥匙是不能单独存在的,一定要和一把或几把特定配合的锁在一起,才有作用。没有锁的钥匙,可以说是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但是有锁的钥匙,其价值,可以从零到无穷大。打开了一把锁,什么也没有,价值就等于零。打开了一把锁,里面有着一切,价值就是无穷大。
正因为性格不同,所以命运就不同。这句话,有一次,我和一个少年时的朋友说起,他表示不同意,他说:“你这句话,应该修正为成年人的命运由性格决定才对。”想想也很有道理,少年时期,难以自主,尤其在中国人的社会中,少年的命运,全由家长决定,自己能作主的成分不多,除了少数真正性格突出之极的之外,大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从这一方面看来,我比较幸运,由于上一代的开明,我很早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天突然冷了下来,将近摄氏两度。皮肤对寒冷的感觉,就是以这个温度最敏感,街头上看到的人,虽然穿着很臃肿,但是都有着瑟缩之感。我从一个朋友的事务所中出来,办公室中开着暖气,使人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出来给寒风一吹,反倒清醒了不少,我顺著海边的道路走着,风吹在脸上,感到一阵阵的刺痛。我将大衣领翻高,脸也偏向另一边,所以我看到了那幅油画。
在我准备移居美国,息交绝游的前一天,台湾的多年好友陈晓林兄赶来送行,素面相对,如平生欢。我便提及近来整理的短篇奇情与武侠小说,也全权委托晓林兄以“袖珍系列”的形式,安排出版。事实上,港台版权各自区分,这项授权并不影响香港方面的出版安排。至于这个系列中收入我的短篇武侠作品,亦有缘由:不写武侠小说久矣,忽然有香港出版社商情出版旧作,想了一想之后,对白是:“长篇的不必出了,虽然写的极多,但不值得再版。中篇的和短篇的,可以整理一下,大概淘汰三分之一,出三分之二,其中倒也不乏颇有可观者。”
写小说已超过四分之一世纪,一直很不注重小说的主题。以为小说可以有主题,也可以没有。所谓主题,并不是小说的主要组成部分。不过,这个故事,例确有主题:一个人或是几个人或是一群人,闯的祸再大,也总有个限度,唯独一个主义,或是一种思想,闯起祸来,却可以令人类蒙受无可比拟的灾害,才是闯大祸。若有幸不为这类祸所害,那是幸事。
听说过“异种情报处理局”这个机关么?这个机关的来头不小,它是海、陆、空三军联合派员成立的,但是,当我来到了这个“异种情报处理局”门囗的时候,我却几乎要笑了出来!这来头如此之大的“衙门”,原来只是一幢十分旧而且在墙上生满了青苔的石屋,这所屋子,看来根本不是住人,而只是堆放杂物的,所以它可以说没有甚么窗囗,只有两圆形的小洞。而唯一看来十分神气的那块铜招牌,上面刻着:海陆空三军总部直辖机构,异种情报处理局。但是招牌上已生满铜绿了。
骗徒,从头到尾,写骗徒的故事。顾名思义,骗徒也者,骗,是他或她生活的主要组成部份。骗,是人类行为之中,最根本也最普遍的一种,上至皇帝将相,下至屠狗乞丐,都必然曾经骗过人(也必然曾被人骗过)。常言道,‘花花轿子人抬人”,也可以说,花花世界人骗人——整个世界的运行,就建立在人骗人的基础上。所以,写写骗徒的故事,很是有趣,就算不去骗人,也可以防止为人所骗!
有许多故事,一波一波发展,到后来,复杂无比,曲折离奇之极。可是这样的故事,在一开始的时候,有可能平淡无奇,也有的甚至是一点来由都没有的。情形很像一些长江大河,都是由源头的涓涓细流所汇集而成的,等到汇集得多了,才一发不可收拾,汹涌奔驰,成了大河。这个故事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点来由也没有的,两个当事人绝想不到后来事情竟然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事后他们追忆起来,也都感叹天地之间的人和事,真的像是有一种力量作为主宰,不然,何以有些事明明怎么设想都不会发生的,明明怎么拉扯都不能发生关系的,却会凑在一起了呢!
江文涛自航海学校毕业之后,就在一艘大油轮上服务,开始是见习三副,后来慢慢升上去,当我认识他的时候,已经是二副了,而在一年之后,他升任大副,那年,他不过三十二岁。在几年前,我大概每隔半年,一定会遇到他一次,他服务的油轮,经过我居住的城市之际,就会来探访我,带给我许多中东的古里古怪的土产,再天南地北地聊聊,然后再上船。江文涛可以说是一个天生的航海家,他对大海的热爱,在我所认识的人之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及得上他。他不但喜欢在海上旅行,也喜欢在陆地上旅行,足迹几乎遍及中东各国,所以和他闲聊,也特别有趣。
早在写完“蛊惑”之后,就准备写这篇“影子”的,但是却耽搁下来,写了“奇门”。接着,又写了好几篇别的,所以拖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影子”这篇故事,实在太奇幻,奇幻到几乎不能解释的程度。再奇幻的故事,也可以有解释的。例如说,一个奇异的生物,来自太空,不知道他来自甚么星球,但总可以知道他是从另一个不知名的星球上来的,那也算是有了解释了。然而“影子”却不然,它实实在在、不可解释,但整个故事的过程,却也很有趣,而且有一种极度的神秘,或者说是恐怖的感觉。
一切全像是噩梦一样,一个可怕已极的噩梦。原振侠甚至不能去想,为何自己会在这样的一个境地之中。他真希望那是一场噩梦,会在突然之际醒来,躺在软柔的床上,一张优美动人的唱片才放完,手边还有喝剩的半杯酒。可是,这种正常的生活,现在离他不知多么遥远,他也无法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再有这种普通和平淡的生活。他真的不能去想及任何其他的事,因为这时,他必须集中他所有的精神和气力,使自己不至于从那高耸入云、陡上陡下的悬崖之上跌下去。
躺在沙细如粉、洁白而又耀眼的海滩上,亚洲之鹰罗开半眯着眼,一面享受着温煦的阳光,一面注视着一只只有指甲大小的小蟹,从沙滩的一个小洞之中,探头探脑地爬出来,爬上了他的脚趾,在他的小腿上爬行着,给他带来一阵痒酥酥的感觉。地球表面上,四分之一是陆地,四分之三是海洋,所以,在陆地的边缘上,有着数不尽的美丽的沙滩,罗开这时舒服地躺卧着的沙滩,在希腊南端。克里特岛北岸,邻近着名的古迹都市伊拉克利翁,他面对着的碧蓝的海水,是爱琴海的海水。爱琴海是欧洲古文化的发源地,罗开喜欢海滩,他选择爱琴海滨的海滩,认为那比夏威夷的海滩文化气息浓厚得多,情调也不大相同。
溪水从山中流出来,那溪涧又阔又浅,水不过两尺来深,清澈见底,水平静得像是静止的一样,水底的鹅卵石,在阳光下闪着光。但溪水自然不是静止不动的,当溪涧的附近处,一个人猝然飞了起来,又跌进了溪涧之后,就可以证明了这一点了。那人跌进了水中,溅起老高的水花,在水中打了一个滚,被一块大石阻止,不再动弹了。而自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混在清澈的水中,形成一股又一股鲜红的血流,正在顺着溪水流开去,越流得远,颜色越浅,终于消失在溪水中,而在那人的身边,一股股的血流,仍然是鲜红色的。
这个故事的架构,灵感来自小友叶李华——他是来自台湾,如今在美国加柏克莱大学攻读物理学的学生,酷爱科幻小说,成为忘年交。半年多前,他写信来,大意称:若有科学家,把金庸小说中人物的资料集中起来,通过电脑程式,将之扩大,那么,就可以制造出杨过、令狐、韦小宝来。这设想有趣至极,一下子连故事篇名都想好了:“纸醉金迷”,“金迷”者,金庸小说也。而且,准备一开始,就让他遇上一个郁郁寡欢的独臂人——等他的妻子出现,已等了八年,还要再等八年……不过,深思熟虑之下,一则金庸小说中人物,皆有版权,不能侵夺,二则珠王在前,再努力,也写不出杨过、狐冲、乔峰、韦小宝来,只得作罢。
“环”这个字,最原始的意义,是璧的一种,而璧,是一种圆形的玉器,圆形的玉器中间有孔,孔大过玉,叫环,这样的解释,大抵没有问题。渐渐地,字义扩展,不一定是玉,别的东西,成圆形的,也可以叫环,更渐渐的,环这个字,本身已经独立,成为一种独特形状的形容词。人类所能看得到的最大的环是什么环呢?这是一个很奇特的问题,答案也很特别——土星环,土星环,就是环绕土星的那一个神秘的圆环,对于这个圆环,天文学家到现在还没有定论,有的以为这个大圆环——它的直径是十六万三千里——是光线在许多微粒上的反映,有的天文学家,则认为这个环,是受土星吸力影响而环绕土星运行的流星群。
这个故事涉及一个很富传奇性的历史人物:年羹尧。年羹尧这个人衍生出来的故事极多,都十分有趣,这个故事中出现的只是极少部分。这位年大将军在这个故事中,突出的一点是他拥有具有逢赌必赢功能的宝物,可是他却想都没有想到要和皇帝赌一睹,结果被皇帝满门抄斩,下场悲惨。有人会说:天下哪有这样的笨人!明知道可以必胜,却连赌都不赌!我不会和这样的说法争辩。
常被人问及:那么多卫斯理故事中,你自己最喜欢哪一个?喜欢,是每一个都喜欢的,但只问那人非有一个答案不可,就会回答:电王。再要追问下去,会补充:黄金故事,一样喜欢,再问,再补充。黄金故事在写作上很有些游戏笔法──例如在根本没有需要的情形之下,加进了大量实用科学的名词,读者诸君一定可以注意到这一点。有一些人,认为科幻小说所有大量的科学事实不少,这就故意开开这种意见的玩笑。黄金故事也写了人性的残酷和不良,但是更写出的,是在漆黑的环境中那一段凄艳的爱情,美丽得使人心酸。极喜欢“黄金故事”这个故事。
“祸根”这个故事,在香港忽然换了一个出版社——这和读者诸君的关系不大,反正看到的,还是这个故事,一字不易。至于为甚么要换了出版社,那更和读者无关了,所以不必说。值得一说的是,这个故事,是对一连串在苗疆发生的事一个小结在“祸根”之后的一个故事,已定名为“阴魂不散”。发生在“阴魂不散”中的事,很自然地,和发生在若干年之前,直到最近才整理出来的,有关阴间的谜团,衔接在一起。
写完《圈套》之后,曾和几个朋友讨论这篇小说的主题。这其实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小说,可以根本不必有什么主题,只要好看就行。自然,也可以有主题。但如果刻意处处突出主题,就很容易使小说变得不好看,因小失大。希望《圈套》不致于如此。《圈套》的主题是:人类自远古开始,就已进入了一个步向彻底毁灭,自掘坟墓的圈套之中。一位先生说:太悲观了吧?
这是一个旧故事,也可以说,是一个新旧交织的故事,因为故事的前半部,发生在很久以前,后半部,却是最近的事,相隔了很多年,一件古怪得不可思议的奇事,才算是有了结束。先从前半部讲起。我的中学同学中,有各地来的人,其中有一位,来自镇江,事情就开始在这位镇江同学身上。这位同学,叫徐月净,这个名字很古怪,有点像和尚名字,而他家又恰好在金山寺下,是以我们都戏称他为“和尚儿子”,徐月净是一个好好先生,给我们取了一个这样的绰号,居然也认了,不加抗议。
这个故事设想了外星人的思想组移居到了地球人身体之中,混充地球人在地球上活动。由于同时假设外星人对地球没有恶意,所以情形并不恐怖,反而相当有趣。这个故事还提出了地球人的身体,由于有各种各样官能上的快感,所以控制了地球人的思想行为。如果地球人的思想行为是罪恶的话,那幺罪恶的根源就是身体。这种说法,当然不是我的创造,远在春秋时代,李耳先生(老子)就已经说过:“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他正在想着,又听得康维十七世在说:“你的飞行工具太落后了,只能利用跑道降落。嗯,什么时候,我替你把它改进一下?垂直降落并非难事,英国的鹞式飞机已做到了这一点。你在雅典机场降落,我派直升机来接你!”罗开笑着回答:“很好,你好像很久没有说话的对象了,怎么那么多话?”康维“呵呵”笑着:“和你说话,比较有趣。”罗开道:“康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和一个朋友一起来,你猜猜他是谁?”
不久以前,世界各地的电视观众,都在电视上看到了一出“闹剧”。称之为“闹剧”,主要是因为看了的人,一百个之中,就有一百个觉得上了当,大失所望,比想象的相去太远!电视节目的内容是什么呢?在沉没了许久的邮船“铁达尼号”,在大洋底被发现之后,许多许多新闻就随之而生,最轰动的,自然是这一宗:潜水人员进入了船舱,发现了一只保险箱,并且将之捞了上来。这只在沉船之中捞上来的保险箱,将会当众打开,保险箱内有些什么珍品,当场由专家检验鉴定,整个过程,由电视通过人造卫星,向全世界直接播映,并且聘请了一个电影明星主持这桩盛事!
报纸上刊出了一段怪广告:“兹有木炭一块出让,价格照前议,有意洽购者,请电二匹一二一五二七二四一八。”我并没有看到这段广告。广告登在报纸上,看到的人自然很多,其中有一个,是我的朋友,这位朋友是幻想小说迷。自己也写点故事,以有头脑的人自居。他在广告登出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当天下午。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当我拿起听筒来时,我听到了一个明显是假装出来的,听来沙哑而神秘的声音:“卫斯理,猜猜我是谁?”
日新炼油厂的职工,今天都感到似乎有-件十分不平凡的事情发生了。早上九时半,当日班工人才接班之后的半小时,厂中的汽笛,突然“吗鸣”地响了起来。那是放工的汽笛信号,但是晚班放工的时候,信号已经发过了,如今为什么又会响起汽笛的?莫非是厂长喝醉了么?炼油厂的职工都知道,这开工、放工的信号,是由电钮控制的控制钮便是在厂长的办公室中,厂长按下了按钮,汽笛便长鸣个已,直到-分钟后,才自动停止。正在开始工作的职工,在汽笛突如响起之际,人人都停止了工作,抬起头来,好奇地互相观望着。
白素从苗疆回来了。她曾说过,要留在苗疆三个月到半年,结果,是五个月。在这五个月中,我们有过几次电话联络,那是她离开蓝家峒,到有长途电话可以打的城镇时,和我联络的。我每次都问她:“你留在苗疆,究竟是为什么,是不是要我来帮助你完成?”白素的声音,听来相当疲倦:“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何必明知故问?”我确然知道她为什么要留在苗疆,她说过,她是为了要“改造”那个女野人,女野人在苗语之中,被当作半人半兽的怪物,发音是“红绫”。
报上登着相当大的广告:“鹰,有一件礼物给你,如果你不敢接受,请通知你最接近的人。”广告的用词相当怪,不说“如果你敢接受”,也不说“如果你想接受”,而说“如果你不敢接受”,一看就知道充满了挑战的意味。罗开看到了这个广告,他只是置之一笑,就顺手把报纸翻了过去,盯着一幅半裸美女的相片,看得津津有味。那广告是登给他看的,他可以肯定,因为虽然叫“鹰”的人,世上有千千万万,但是在那个“鹰”字边,那个由简单的线条组成,却神态如生的那个鹰的图案,却是他特有的标志。
一到黄昏,伟达市美丽的灯光,便照耀着附近十余里开外的公路,一越过了一个小冈,便可以看到闪耀着各种色彩的灯光了。伟达市是一个新兴的城市,位于地球的北部,它的周围,是六十个太空基地——那是当代人类智慧的结晶,当地球上的人类,摒弃了国家和国家间的歧见之后,科学的进步,最突出地表现在探索太空的成就之上。人类已征服了月球,而正在积极地对火星进行探索。这六十个基地,是全世界瞩目的地方,伟达市在数十个太空基地的中心,自然而然,也成了一个新兴的、繁华的都市。
习惯上,喜欢用两个字组成的词来作为故事的题目,而且玩些文字游戏,把这个词一直在代表的意思,作一个调整,变成另外的意思,“公主传奇”的几个故事,都用了两个字的词:“神机”、“暗算”、“天敌”,这个故事定名为“夜归”,一开始,真的和夜归有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才出乎意外,夜归一词,也有了新的意义。“夜归”原来的意思是甚么呢?简单之极,很晚才回去,就叫夜归,诗人一直很喜欢用这个词:“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披云朝出耕,戴月夜归读”、“犬吠一山秋意静,敲门时有夜归僧”等等,都是十分著名的诗句,传诵千古。
外号亚洲之鹰的罗开,会牵涉在这件错综复杂,一开始无头无脑的神秘事件之中,可以说是偶然的,也可以说是必然的。这不是很矛盾吗?也不,事情一开始的时候,罗开在荷兰。他到荷兰去,有重要目的,不是偶然,那就有必然性,而在荷兰牵涉到了这件事中,却又是偶然。所以,并不矛盾。荷兰这个西欧国家,一般给人的印象是风车,款式特别的民族服装,盛产鲜花;和平静谧,有一个和民众一起骑自行车的女王(这个女王拥有的财富,可以列入世界十名之内)等等。较少人知道的是,旱在几个世纪之前,荷兰就在医学上有极其卓越的研究,而荷兰在水利工程方面,也走在全世界的最前列。另外还有一项荷兰占世界首要地位的尖端科技,就是潜艇的建造。
这个故事有些特别之处——故事开始和它以后的发展,简直完全不对头,脱轨得特别。可是确然事态是如此发展,只好说始料不及。“气”究竟作何解,人人都可以自己订定,不必一定照传统,更不必听别人的。祝各位都有好运气!
长鞭在半空之中抖动着,发出极其刺耳的‘嘘嘘’声,像是一条毒蛇在吐着蛇信一样,而那条漆黑的,随着手腕的转动,在半空中翻滚,盘旋的长鞭,也真像是一条硕大无朋毒蛇的蛇信。那条长鞭足有一丈三四长,是握在一个一身劲装的年轻人手中的。那年轻人神情骄妄,他一身劲装上的密扣,粒粒金光闪闪。竟全是纯金打造的,而在每一粒金钮之上,仔细看去。都可以看到,刻有一头神态凶猛之极的大鹫,栩栩如生。
在我准备移居美国、息交绝游的前一天。台湾的多年好友陈晓林兄赶来送行,素面相对,如平生欢。我便提及近来整理的短篇奇情与武侠小说。也全权委托晓林兄以“袖珍系列”的形式,安排出版。事实上,港台版权各自区分,这项授权并不影响香港方面的出版安排。至于这个系列中收入我的短篇武侠作品,亦有缘由:不写武侠小说久矣,忽然有香港出版社来商请出版旧作,想了一想之后,对白是:“长篇的不必出了,虽然为了极多,但不值得再版。中篇的和短篇的,可以整理一下,大概淘汰三分之一,出三分之二,其中倒也不乏颇有可观者。”
贝壳是十分惹人喜爱的东西。古时代,贝壳被用来当作货币(甚至到现在,某些地区的土人部落,仍然是以贝壳作为货币使用)。而在文明社会中,一枚珍贵的贝壳,在贝壳爱好者的心目中,比钻石更有价值。贝壳是软体动物在生长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外壳,形状、颜色,千奇百怪,匪夷所思,已发现的,大约有十一万二千多种,是动物学中的一大热门,仅次于昆虫。有许多贝壳,普通得每天都可以看到,有许多贝壳,即使是海洋生物学的权威,也只能在图片中见得到。一个陈列贝壳的展览会,往往能够吸引许多参观者,贝壳的形状实在太奇特美妙,就是主要的原因。在日本,稀有贝壳的展览会,是报纸上重要的新闻之一。
老是替故事写序,久而久之,渐渐变成“感言”式的文字了。既然已经如此。索性就来感叹一番。近来的最大发现是:要在一群生命基因中充满了权性、愚昧和麻木的人的心目中,成为伟人,再容易不过。只要先把那些人天生应该有的一切全部抢夺过来,然后再对那些人施以残杀和奴役,再在若干时日之后,把原来就属于那些人的东西,扔加一点点给他们,那些人就立刻感激涕零,跪地膜拜。于是浑身上下沾满了人血,双手还挥舞着皮鞭的人,就成了伟人。很简单,是不是?
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沉船事件,大概要数铁达尼号邮船在它处女航行途中撞冰山沉没的那一椿了。当然,在铁达尼号之前,还有更多的沉船事件是十分令人吃惊的,但是由于事情发生的年代久远,没有了确实的记载,是以给人的印象也就不那么深刻。例如蒙古大军东征日本,全部舰队遇飓风沉没一事,一定更加惊心动魄,但是实际情形如何,已不可知了。然而铁达尼邮船的沉没,却发生在近代,通讯方便,不幸的消息,瞬即传遍世界各地,更有人将之写成小说,编成电影,印象深入人心,所以变成了人人皆知的一次沉船事件。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较早一些,如果看过《成仙》那个故事的话,在故事一开始谈我和白素由外地回来,然后坐在书房里谈论着一个非常奇特的特然后,就接到了周游的电话,说是温宝裕出了事,要我去救他。我和白素回到家的时候,没有看到红绫,便问过老蔡,老蔡说红绫跟MBY在一起,说是有一件什么非常奇特的事需要研究一下,并且给我们留下了张字条,说是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天就会回来。可是,她所说的时间已然过去,人没有回来,却来了这样一个电话。
由于太平洋不正常的暖流,全世界天气都反常,一向使人清凉无汗的三藩市,竟然超过一个月以上,热不可当。至于为什么太平洋会产生不正常的暖流,科学家说不出所以然来。看,现代实用科学是多么不能解决问题!实用科学既然有那么多问题解决不了,当然只好靠幻想。幻想或许就是上帝留给人类的能力,其它各种生物都没有,人要是再不好好的运用,那就彻头彻尾和其它生物一样了。而偏偏有一些人,努力在替幻想订出规范,要幻想在一定的框框之中进行,这些人的生命基因中,有昆虫的基因在,殆无疑问矣!
年轻人并没有完全听他叔叔的话,他将奥丽卡带出来后,就离她而去,而不是和她在一起,与他叔叔那样的说法,和她去罗曼蒂克谈情。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躲起来,而是回他最喜欢的远东的一个大城市中,像是甚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住了下来。在表面上看来,年轻的人心境,好像很平静,但是,在实际上,他却一点也不平静。他留心看任何有关奥丽卡的新闻。奥丽卡现在是世界上最美丽而又最富有的寡妇,而且,她又被牵涉进一项巨大的武装叛变事件之中,她的新闻之多,可想而知。巴西政府会要封去她一切的财产(亨特的财产),但是却被巴西的最高法院否决了,所以奥丽卡仍然承继了亨特的大量财产。
人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可以说我研究了许多年,但最终仍然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没有任何动物像人一样,将世界划分成许多势力范围,然后又在这势力范围中形成了诸多派别几大阵营。这种事除了人以外,别的动物做不来。谁能找到一种例证,某种动物今天拉甲打乙,明天又拉乙打甲,打打杀杀,无穷无尽?没有,这是人的专利,整个人类历史就是一部血腥残杀史。
“非人协会”的会员,又聚集在会所大厅之中,自然而然,所有会员的眼光,都集中在那个身材结实,留着平顶头的会员身上,因为自范先生起,每人都讲述过他们近两年的经历和他们所要推荐入会的新会员,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未曾说什么了。那位会员在各人的注视下,伸手抚摸着头上的短发,他的头发,又短又硬,是接近黑色的深棕色,他的身形很结实,个予并不高。肤色相当黑,单凭外型看来,实在无法揣测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洞,是一种极普通的现象,任何人在一天之中,不知可以接触多少大大小小、形状不同、深浅不同、形成原因不同的洞,绝无可能一个人一天之中,见不到一个洞。可是,是不是留意过,洞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现象!洞,永远只有“一个洞”,而没有“半个洞”。如果将一个洞分成两半,那不是两个半个洞,而是两个洞。在地上掘一个洞,人人可以做得到,但是在地上弄出半个洞来,却没有人可以做得到,因为“半个洞”这种现象,根本不存在。洞不能被分割,这个情形,和生长中的细胞,差堪相拟。
第十七集卫斯理故事,包括了“规律”和“多了一个”两个风格趣味全然不同的故事。“规律”是作者本人极喜欢的一个故事,虽然充满了悲观。消极,厌世的情绪,但的确而且,反映出现代人的心灵空虚。现代人的生活,表面上看来,多姿多采。变化无穷,但是实际上,却贫乏枯燥,千篇一律,这种生活,形成了心灵上的极度不满足,人和昆虫的生活之间,可以划上等号,于是,悲剧就表面化了。“规律”故事中的想法,是作者对生命来曾有再进一步的看法之前的观点、维持了许多年。
这个故事设想奇特,“灵感”当初是怎么来的,想不起来了──大抵是偶然想到,有了一个意念,在写作的过程中,逐步形成。活的俑──不但当时是活的,过了两千多年,还是活的,利用了秦始皇一直在寻找的长生不老药来发展出的故事,相当自然。和另一个以秦皇墓为背景的故事,利用了长城来发展的故事一样,历史上一些模模糊糊、语焉不详、没有什么确切记载的事,都是幻想小说的好题材。若是资料太翔实了,反倒没有了想像的余地。想像其实还可以发展下去:秦始皇也忽然在他的地下宫殿之中活了转来,会怎么样?还是他真的又活了过来,所以才会在这代,也有和两千多年前一样的暴政出现?
懂中文的人,一看到“无常”这个词,自然首先想到,这是一个形容词,是变幻不定的意思;“人生无常”,是说人生的际遇,变幻不定,难以预测,很早就用了这个形容词的是荀子:“趋舍无定,谓之无常。”可是“无常”也是一个名词,是佛家的专门用语,要详细解释起来,十分复杂,简单来说,是佛教的一种教,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生灭无常。又分为两种情形,一种是“刹那无常”,一种是“相续无常”。真的复杂之极,除非是对佛法有深入研究的兴趣,不然,就知道有这样的两个词,都很够。
罗开在挥笔疾书:“甫归自月球背面,颇有奇遇,并自该处,携回“天神之盒”,据称,解开盒上死结,万事皆可遂愿。事出传说,大是怪异,阁下专解疑难,若有意参与研究,盖与同来,罗开敬约。”在汉学书法上,罗开自然说不上有甚么高深的造谙,它的字,不能冠以铁划银钩之类的形容词,但是却自有一股体气,看起来苍茫豪迈,字如其人。尤其是在最后,那寥寥几笔,所昼成的那一只正在振翅高飞的大鹰,更是神似之极。
天气闷热得无可言喻,深夜了,还是热得一丝风都没有,李同躺在席上,拼命想睡着,可是尽管疲倦得很,还是无法睡得着。李同睡不着,倒并不是因为天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楼上发出来的吵声。李同搬到这幢大厦来,已经有大半年了。大城市中,居住在大厦内,就算住上三年五载,楼上楼下住的是什么人,也不容易弄得清,李同自然也不知道他楼上住的是什么人,可是那家人家,李同在暗中咒骂了他们不知多少次,那家人,简直是神经病。
到日本去旅行,大多数人的目的地是东京,而且是东京的银座。但是我却不,我的目的地是北海道,我是准备到北海道去滑雪和赏雪的。世界上有三个赏雪的最好地方:中国的长白山,日本的北海道,和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区。我在北海道最大的滑雪场敖近的一家小旅店中,租了一个套房。我的行踪十分秘密,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是什么人,这间小旅店,在外面看来,十分残旧,不是“老日本”,是绝不会在这里下榻的,但这里却有着绝对静谧的好处,包你不会碰到张牙舞爪,一面孔到东方来猎奇的西方游客。
以往,每当一件事情结束之后,我都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再曲折离奇不可思议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可是这次,在知道了整个人类的历史,竟是一出荒诞奇情的“电影”,而全人类都在努力演出,一直演到照剧本写好的结局为止时,心中总抹下去那份浓重的不快。记得有人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写好的剧本,只不过不知道下一场会有什么变化而已,如今看来,这种说法,并不全面。不但是每一个人,而是整个人类都在一个写好了的剧本之中。
这个故事中有一个新的假设来解释人类不可理解的行为。例如双手满是鲜血的凶手偶然扮小丑,就会有人努力颂扬天生奇才我主圣明之类。怎么会如此是非黑白不分呢?怎么会奴性如此强烈呢?总有原因的,于是开始幻想,做出假设。幻想没有限制,同一件事情,可以从无数角度去幻想去假设,这个幻想可以和下一个幻想不同,下一个幻想可以和上一个完全相反,这种现象完全是正常。如果对一件事情只有一个幻想,那不知道是不是还可以算是幻想。
这个故事的题材极怪异,几个人,甚至曾彻底转换过形体的玫瑰,都认为如果舍弃了猜忌、敌对、仇恨,完全以人性美好的一面夹对待异星人,那就会有和平、爱护、智慧、进步,使地球人离开丑恶,到达一个新的世界,能使地球人跻身于宇宙星际的高级生物行列之中,不然,地球人永违无法摆脱低级生物的地位。可是原振侠就算愿意相信,他看到的可怖景象,却又使他无法接受,他更愿意接受另外两个见过那种现象的人的说法:那是人类的末日到了!
在卫斯理故事中,以前也有若干类似的突破,如《奇玉》,如《湖水》,而写特务间谍活动的,以前有《蜂云》,不过都不如这个故事来得深刻,这个故事之中,特务间谍,为了达到目的,敌化为友,友化为敌,上级出卖下级,下级隐瞒上级,都在手段上无所不用其极,表现了人性丑恶的一面。故事上一开始巧妙之极,到结局,大大发挥了一番“安排”论,很有点无可奈何的情绪,生活经验丰富了,可以体验到太多安排的事实——有时,不一定是精心的安排,只不过是一个极偶然的的安排,就可以改变了一个人或许多人毕生的命运,真是可怕之极。
一辆黑色的小型汽车,在深夜中急速的行驶着,驶向市西。西区是工业区,工厂和货仓林立,深夜之中,十分寂静。那辆小汽车驶到了两座高大的货仓之间的一条狭路中,停了下来,熄了车头灯,再着,连续三次,然后,看到车中火光闪了一下,驾车的人点着了一支烟,当那人用力吸烟的时候,烟头的火光,可以使人隐约地看清他的脸庞。
有的时候,人生的隙遇是很难料的,一件全然不足为奇的事,发展下去,可以变成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像“奇门”这件事就是。在这几个月中,新的奇事一直困扰着我,那实在是一件神秘之极的事,所以使我非将之先写出来不可,这件事,就是现在起所记述的“奇门”。必须要解释的是:“奇门”两字,和中国的“奇门遁甲”无关,它的意思,就是一扇奇怪的门而已,当然,一切奇怪的事,也都和一扇奇怪的门略有关联。闲言少说,言归正传。
南方的冬天,虽然来得迟,但终于来了。深夜,寒风呼号,在市区中还不觉得怎样,但是在郊外,却是落叶飘飘,萧瑟之极。这里是十分静僻的郊区,但也有着几幢华丽的别墅,每一幢别墅的铁门,都紧紧的闭着。但是却有一幢是例外。那幢两层西班牙式的别墅,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它的门开着,门外停着一辆摩托车。这时,从客厅的长窗中,有昏黄的光芒一闪。
《水晶官》写的,还是成吉思汗陵墓的故事。这个“一代天骄”的葬身之处,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大谜,可能永远无法解开,所以也给人无穷的想像,这个故事,只不过是想像之一而已。或许,还可以有想像之二之三之四……说不定其中有一个想像,将来被证明与事实相符,岂不妙哉!
熊熊烈火,自一个老大的铁盆中升起,铁盆中的木柴,被烧成了炭,灼烧的,刺目的火光,飞腾着,构成动汤不宁的画面。天下真是动汤不宁,黄巢兵犯长安,数百年来的帝都,已落人黄巢手中,黄巢的兵将,四处争夺,皇帝狼狈出京,天下大乱。但是,在雅观楼头,却看不到有什么不宁的迹象,在大铁盆中升起的熊熊烈火的照映之下,每一个人的睑上都是红彤彤的。大柱上全插着火把,晋王李克用坐在正中,也的容貌,有叫人不敢逼视之威,也有叫人望了一眼之后,再也不想望第二眼之丑。他一只眼像是睁也睁不开,但是另一只眼却睁得像是铜铃一样。
中外文字,多有一字数义的,汉字尤然。多年之前,曾写了一个故事叫“蛊惑”,就完全抛开了粤语的原意,而解作“蛊的毒惑”。这个故事叫“神机”,究竟想说的是什么呢?可以有许多联想,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神机妙算”,但当然不会是那个意思,太容易叫人想到的内容,不够曲折离奇,不合好故事之道。“神机”可以解释为“天神所赐的机会”,可以解释为“神奇的机器”--那就更可以把联想扩展开去;是什么机器呢?若是神奇的纺织机,可以织出五色缤纷的天锦,穿在仙女身上,在天上翩翩舞过,引得地上的人翘首以望……
这个故事的开始,是一个盛大的珠宝展览的预展。展览由世界著名的十二家珠宝公司联合举办,地点在纽约。不,先别说这个珠宝展览,还是先说一说金特这个人。还记得有一个名字叫金特的人吗?只怕不记得了吧。就算是一直在接触我所叙述的各种怪异故事,如果能够在三十秒之内.记得这个人,并且说出这个人曾在哪一个故事之中出现过,那真是了不起。别说三十秒,就算三十分钟,只怕也不容易想起这个人。事实上,如果不是又见到了他,我绝不会想起他来。
这一件事情,若是要系统地叙述起来,应该分为前、后两部分,前一部份,是白素在欧洲到亚洲的冒险经历,曲折动人。而在她以为事情已经完毕,从冒险地区回来之际,我有机会知道白素冒险的经过,却给我发现了一点小小的破绽。而这点小小的破绽,在经过了仔细的推敲之后,竟愈来愈扩大,最后,完全推翻了白素已然得出的结论,我们两人,再一起到那个充满神秘气氛的地方去,才算有了真正的结果。
医院新建的东翼二楼,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原振侠恰好遇上。情形很特别,必须从头细说。原振侠是从医院东翼建筑物的五楼乘电梯下来的。五楼是医院中相当特殊的一部分,留医的病人,大都是年纪已很大,患需要专门医疗照顾的老年病人;也有的是明知没有可能康复,在等待死亡的病人;再一类,就像是鲁大发这个曾经一度是国际著名的大名星,曾经光芒万丈,而今却一直昏迷不醒的怪病人。原振侠坚信鲁大发的身体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形,是由于他的灵魂已离开他的身体的缘故。原振侠受鲁大发好朋友阿财所托,尽量使鲁大发的身体“维持可以维持的最好状态”,这包括了定期肌肉按摩、注射各种生命必需的营养剂,等等。
十五年之前,极具商业头脑,野心勃勃,机智过人的日本人井上恭二,创办了“大世界集团”,自任永远董事长。他的创业方式,十分特别,只怕是世界首创——他自己撰写了一篇文章,刊登在日本的各大报章上,用广告的形式发表,而那笔广告费,也不是自己拿出来的,而是来自他密友川崎信子的私蓄。事实上,他的整个创业计划,也全是在信子的香闺之中想出来的——从最初的概念,到完全成熟。他最初的概念是:他要做生意,要做大买卖,要发大财,可是他又没有本钱,所以,他要做的买卖,必需是没本钱的买卖!
这个故事,和以前我记述过的一个故事中的一个人有关连,那个人的名字是郑保云。大家还记得这个人吗?如果是一直以来都在看我记述各种怪异的故事的朋友,而又有不错的记忆力,一定可以记得他。对了,他就是那个故事的主角,那个题为“尸变”的故事不是很长,也不算曲折离奇,但是却在着极度的悬疑:郑保云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一个外星男性和一个地球女性的“混血儿”。我说“极可能”,是由于虽然多方面的证据,都指出他的父亲是一个外星人,但到了最后关头,他接触到了他父亲留下来的秘密,他却毁去了那秘密,接着,他成了疯子,据疯人院的医生说,像他那种情形的疯子,是最没有希望的疯子。
气温是突如其来下降的,天文台早就宣布说,有一股寒流要来,可是连日来,天气总是暖洋洋地,谁也不信寒流真的会来,所以,当傍晚时分,大气突然冷下来,温度下降了十几度以上的时候,可以看到许多衣着单薄的男女,狼狈地赶回家去。这一天恰好是假期,赴郊外去渡假的人也特别多,在早上那样的天气,去郊外的时候,谁也不会带上厚厚的棉衣的,而这时却确实需要了,从郊外回市区是一条很长的路,因此骤然而来的寒冷更令得人尴尬。
第一次寒潮袭到的时候,使人感到瑟肃,在刺骨的西北风吹袭下,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减到最少程度,午夜之后,几乎已看不到行人了。成立青站在一扇玻璃门之前,向下面的马路望着,自门缝中吹进来的冷风,令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微微发抖。他住在一幢新落成的大厦的二十四楼,他住的那个单位,有一个相当大的平台,如今他所站的那扇玻璃门,就是通到那平台去的。成立青将那平台布置得很舒适,但这时他却没有勇气推开门到平台上去踱步(这本来是他就睡前的习惯),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所以他只好站在窗前看着。从二十四楼望下去,偶尔冷清的马路上掠过的汽车,就象是被冻得不住发抖的甲虫一样。
在数难逃?是的,在数,必然难逃。若是逃得过去,只说明一种情形:不在数。劫数充塞于天地之间,天地之间亿万物亿万事,在在在数,无一能免,虽都在数,但总是小事。即使一旦地球数尽,重成高温气团,也是小事,不过宇宙间少一粒微尘而已。明乎此,可免心长戚戚,坦然任劫数纵横,由得它去。
人在地球生物之中最怪异的是:每一个人都不一样,而且每个人的性格都复杂之极。这种情形可以从许多角度去揣测,这个故事用了其中的一个。取笑人的话中有“人类猪脑”这一句,不是开玩笑,有些人可能脑中真有猪脑的遗传成份在。以此类推,人脑中各种生物的遗传成份如何,大抵可以在他的行为中多少看出一点来。闲来无事,不妨替有些人找一找,可发一噱。
一阵马蹄声,自大街的转角处,传了过来,宽阔的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先是呆了一呆,接着,像潮水也似,向两旁奔了开去,大街上在转眼之间,变得冷清清,所有的人,都站在两边的屋檐下。宽阔的大街空荡荡地,是以马蹄声听来,更加惊人。马蹄声越来越近,八匹骏马,分成两排,不急不徐,驰了过来,马上骑的全是甲胄鲜明的将士。在那八骑骏马之后,又是三匹高头大马,那三匹马,正中一匹,是一匹大宛良马,全身雪白,马鬃亮得像是银丝一样,马上骑的,是一个穿着朝服的大将,神威凛凛,气概非凡,萧大将军每日上朝回来,总要经过这条大街,回将军府去。
崖洞中十分黑暗,在洞深处,有几个水潭,潭水反映出寒森森的光芒,那几丝微弱的水光,又映在伏在潭边的三个人的脸上,那三个人伏着,一动也不动,他们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只有七八岁,那男的一只手,掩在她的口上,看来是想令她不要出声,但是那女孩却用力拉下了那男子的手,用十分低的声音道:“别掩着我,我不会出声的,爸,别掩住我的口。”
这个故事的取材,普通之极,而且十分传统:报应。谁都知道报应是怎么一回事,也相信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主持果报。把种种设想,通过一个故事集合起来,对报应的运行作一个有系统的假设,相当有趣。设想的组合是:宇宙间诸神定下了人类生活的道德规范,用报应作为奖惩。地球人没有一个可以避得过去。很有些警世作用。
人类刚在地球上出现的时候,生活一定是十分简单的事,那时需要做的只是两件事而已,那便是填饱肚子和繁殖后代。但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进展,人类的生活,便越来越复杂,到了如今,生活的复杂已到了如此地步:可以说没有一个人可以夸言自己真正懂得生活了,没有一个人可能在他短短的一生之中,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生活,对各种各样的生活都有所认识——刚过了农历年,还可以听到零星的炮仗声,天气却暖和的反常,穆秀珍躺在小花园的草地上,正在仔细地阅读着一本叫“生活的艺术”的书。当她看到疲倦的时候,她阖上了书本,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回想着书中所讲的话。
有一个巨大的星体上的高级生物,驾驶宇宙飞船在茫茫的宇宙之中飞行,在经过地球的时候,发现这个微尘一样的星体上,居然有生命的讯息发出来。由于地球实在太小,外星宇宙探索者认为根本不值得为它改变航道,于是,他们派了一艘无人驾驶的小飞船,掠过地球,去观察地球上生物的情形。小飞船接近地球的时候,恰好地球上阴云密布,只有几个大城市的上空,云层比较稀薄,可以进行观察。小飞船在跟踪地球两个自转之后,输送回宇宙飞船的报告,是这样的:这个小星体中的生物,十分奇特,他们的身体一定是透明的,因为可以直接看到他们细胞的活动。
天气十分闷热,炎阳灼人。我坐在写字楼的办公桌前,向下面的行人望去,只见途人匆匆,大城市就是这样,几乎每个人都没有空,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够用。但我在这几个月来,却是一个例外。从巴斯契亚回来之后,我一直想忘记那整件事情。但是我却做不到。我眼前老是浮起黎明玫的影子来。她伴着钻石花,长眠地下,结束了传奇的一生。直到这个月,我才稍为振作点精神,每日上午,来写字楼坐坐。在我的出入口公司中,我有一间私人的办公室,我只是来坐坐,因为对于出入口的业务,我一窍不通,一切自有我的经理负责。
无性繁殖生命又创造了奇迹,不但能复制生命。而且能使复制人有思想,不但可以有原来的记忆,而且可以注入新的记忆——所以,一个死在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一个沙漠上游牧部落的美女金月亮,就可以在现代复活,而且完全适应现代生活。这个故事上下纵横,人物更是众多,有唐朝的长安大豪,有无依的弱质少女,有被出卖的青年才俊,有驰骋沙漠上的匈奴大盗,差不多全是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关系复杂之至,故事也因之更加多元化,在卫斯理故事中较为罕见。
一直不大相信耶稣复活这回事,用医学常识分析,耶稣被钉十字架后,不外是因痛而晕厥,相隔若干时日,自然苏醒过来,那是人之常情,却被后世信徒编为复活,藉“神迹”的感召全球信徒。现代医学发达,复制技术日新月异,最近又出现了复制羊,因而想到如果有野心家利用科技,复制耶稣,那又如何?注意!复制耶稣是个人假设,但当今科技发达,难保可成事实。如果一旦事成,世界将无“生死”,我们的世界将出现新的面貌!你会喜欢这个新世界吗?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白素到欧洲旅行去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使得无聊加倍,翻了翻报纸,连新闻也似乎沉闷无比。我听到门铃响,不一会,老蔡拿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来:“邮差送来的。”我拿起那只木盒子来看了看,盒上注明盒中的东西是“录音带一卷”,有“熊寄”字样。我想不起我有哪一个朋友姓熊,盒子从瑞士寄来:我将盒子撬了开来。木盒中是一只塑胶盒,塑胶盒打开,是一卷录音带。这一天到这时候,精神才为之一振。
南亚洲的天气,几乎是没有真正冬天的,前几天,寒风还十分凛冽,使人多少有寒冷之感,但突然之间,天气就变得暖和了。当天气变得暖和的时候;安妮总爱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海。在海面上似乎有一重烟霞升起,令得蔚蓝的海水,如罩在轻纱中一样。正因为安妮坐在阳台上,所以云四风的车子驶来时,她第一个看到;她认得出那是云四风的车子。但是她却不禁皱着眉。
在科幻小说的创作中,第一次接触到“蛊”这个题材,就是本书两篇故事之一的“蛊惑”。《蛊惑》这个故事,在所有卫斯理故事中,相当奇特,苗族少女芭珠的葬礼上,卫斯理也不禁放声大哭,可知当时的情景之动人。故事中对“蛊”的解释,自然是想象出来的,事实上是不是这样,无人可以断定。而“盅”却又是一种事实的存在,大抵总有一天,可以有确实的答案,不必再靠设想的。“蛊”和“降头”不同,降头的范围更广,甚至包括了法术、巫术等内容,而“蛊惑”这个故事,提及的只是各种各样的蛊。“再来一次”的设想,利用了生物进化过程中的一种“返祖现象”,而返祖竟然返到了几亿年之前,自然极其骇人。
很多喜欢看卫斯理故事的朋友都说:你的每一个故事之中,都有一定的想表现的主题。答:是,多少有一点,虽然说一直在说:文可以不载道,但有载道的机会,不妨也载上多少,总以不妨碍小说的好看程度为准则。会看的,看得出门道来,不会看的,只看热闹可也。那么,《鬼混》这个故事的主题是什么呢,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讲述离奇的降头术的故事,紧张热闹,十分有趣,只是一个“纯故事”,并无主题。可是,真是大有主题,而且一早就刻意安排,整个故事的中心思想是:被实用科学认为绝无可能的一些异象,千真万确地存在着。中国异人张宝胜的种种异能,无一不把现代人类实用科学践踏于脚底,简直可以宣布现代实用科学的死亡!
很多人都有收集的癖好,普通的收集品是邮票、古董、真玉、昆虫标本、贝壳、汽车等等,有人专收集老爷飞机的,几乎每一种有许多分类的物品,都可以作为收集者的目标。但是相信全世界,再也没有比洪保伯爵收集的东西更古怪的了。洪保伯爵常自夸,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唯一收集这类东西的人。洪保伯爵收集的是灵长类生物的头骨。什么是灵长类生物,似乎也不必多解释了。人,在生物学上的分类,就属于灵长类,另外各种猴子、人猿、猩猩,全是属灵长类的生物。洪保伯爵的收集目标,自然也包括了人的头骨在内。
春寒料峭,在浓雾之下,寒冷更像是一丝丝的浓雾一样,直钻入人的毛孔之内,使得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身子,抵抗着寒冷。高翔下了车,就是这样缩着头走向电梯的,直到进了电梯之后,他才略直了直身子,这时是清晨四时,更是冷得使人相当难忍。电梯在他住的那一层停了下来,他取出了钥匙,还未曾打开门,便听得屋中的电话铃一阵一阵地响着,高翔在门外略呆了一呆,翻起手腕来看了看手表,的确是凌晨四点。是什么人会在这样的时候打电话给他呢?他急急地冲了进去。可是,当他奔到了电话旁边时,电话铃却已不响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几乎毫无例外地都喜欢捉一些小生物回去饲养,那年轻教师带领的十几个学生,恰恰全是这个年龄,他们纷纷踏进了湖水之中,胆子大的,还来到湖水齐腰深,弯着身,摸着湖泥中的鱼儿。他们嬉笑着,互相泼着水,有的捉到了青蛙,有的网到了蝌蚪。其中一个学生,胆子最大,他不停地向前走着,等到湖水来到了他胸前的时候,他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向下沉了下去。他立时大声叫嚷了起来,他叫了两声,整个人都沉到湖中去了!湖边的所有人都慌乱起来,那年轻教师连忙跳进湖中,他是游泳的能手,游到了那孩子出事的地点,潜进水中,将孩子救了起来。
很多人围聚在一个人的身边,准备听他讲故事,被围住的,就是鼎鼎大名的那位先生。原振侠反倒坐得相当远,在灯光不是那么明亮的一个角落,缓缓转动手中的酒杯。一则,他已经知道了各人要那位先生说的故事内容;二则,他也知道,那位先生不会详细说他的故事──太曲折复杂和匪夷所思了,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明白?他听到几个青年人在一起发问:“听说,最近,你找回了失去将近二十年的女儿?”也有的人在叫:“你的女儿怎么会失踪?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等到七嘴八舌的人声静了下来,那位先生才举起双手,示意大家不要再问,听他说。
这个故事的开头,并不惊险刺激,但对宋自然来说,却极惊心动魄,宋自然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下,认识了黄芳子。宋自然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建筑师,所谓“专业人士”。而黄芳子则是一家中学的音乐教员。两个人的身分很普通,他们相识的地方,是一座有三四十万居民的小城市,市民的生活也很平淡。缺少具刺激性的事情,当然是由于当地人不识货,不知道城中有一样稀世奇珍。如果真要找点古怪之处,那就只有说,黄芳子和她现在母亲的关系,有点不寻常,也可以夸张地说成很是错综复杂。
罗开用了一个极其独特的方式来观察哈雷彗星——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或者说,只有他一个地球人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观察哈雷彗星的。哈雷彗星在它漫无边际的宇宙旅行中,每隔七十六年最接近地球一次,这实在应该是地球人的一件大事,因为地球人生命短促,能超越七十六个地球年的人不算多,就算有,也必然有一次是没有印象的童年或是老年。能够有三次机会观察哈雷彗星接近地球的人,一个也没有,那超越了地球人生命的极限。
“尽头”是一个诡异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在叙述这个故事之前,先要说几句题外话。不久之前,我接到一封自加拿大寄来的信,写得很长,寄信来的,是我不相识的三个年轻人,他们都在大学就读,他们和我讨论了一些科学上的问题之后,用挪揄口气问:为什么那么多诡异古怪的事,全都给你遇上了,而不是给别人遇到呢?由于那几位年轻朋友没有回信地址,所以我只好在这里回答。
先提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极有趣。可以设想一下,假如某一天某一个人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两千年之后,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这个假想实在不能算是太新鲜,因为卫斯理的故事中,早已有了许多这样的假想,有许多例子可以信手拈来。高彩虹和王居风在时间中旅行,就曾到过几百年后;秦俑卓齿更是几觉睡了两千多年;更有离奇的,在《玩具》那个故事中,卫斯理甚至到几万年之后。
“聚宝盆”可以说是所有卫斯理幻想故事中,立论、根据、设想最完美的一个,把聚宝盆这件宝物,设想为“太阳能金属物件立体复制机”。可是在故事上,却又相当简单,本来,可以先从历史故事开始,从明朝到太平天国,再到现代。不过当时写作时的情形如何,已不记得了。既然写成现在这种样子,当然总是有道理的。
将来。将来会是怎样,没有人知道,所以,将来也就可以是任何样子,任凭你去想,想得出来的花样,都可以是将来。故事中的设想是,高级生物的生活方式,在将来,必然趋向单一独处,而不是群居。这种设想,听来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每一个人身上的几亿个细胞,也都要单一独存,那怎么办?一点也不必担心,几亿个细胞组成的群体生命,必然会解体(死亡),那时候,单一独存就会实现,尤其是脑细胞——它们本来就是独立的。“四号”那么说的。
这个故事被命名为狂人之梦是很贴切的,故事中所涉及的那个狂人,是我所遇到的所有狂人之最。在我的整个冒险经历之中,遇到的狂人实在可以说是太多了,这些狂人之中,集中了人类所有的恶劣品性,他们的理智完全被疯狂。贪婪、强烈的权力欲所奴役,于是生出了要改变人类历史或是控制整个地球这样的疯狂念头来。
谁知道“开心”是什么意思。“开心”的相反词是“不开心”,若用上海话来说,似乎效果更突出:“勿开心。”人生,开心的时候和勿开心时候,大都由自己的心境来决定。你开心,就开心;你勿开心,就会勿开心——听来像废话,却大有道理。别老是勿觉得勿开心,就开心了。《开心》这个故事,说的是什么,当然要看了才明白,三言二语,说不明白的。祝大家看了《开心》,开开心心。
黑夜,几乎一点亮光也没有。这是本市新开的一条公路,这条公路是通向一个很大的蓄水湖的,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经过,晚上经过的人更少,是以也没有装路灯。这样静僻的一条路,对情侣来说,倒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但是那天的天气,十分恶劣,浓雾加上黑暗,车子是很容易出毛病的,所以连情侣也为之裹足不前了。但是公路上也不是完全没有车子,一辆汽车,正以高速和前驶着,那辆汽车,甚至在转弯的时候,也绝不减慢速度,可以看出它的驾驶者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司机,这辆车子,正是驶向蓄水湖去的,驾车的是高翔。
秋天的阳光,明媚地照在草地上,草已多少有点枯黄了,远际的天,蓝得格外透彻,秋天本就是令人神情气爽的季节。而这几天,安妮的心情,也格外愉快。她独自缓缓地在草地上走着,她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走了又走,她太喜欢用自己的双脚来走动了,那是她一直梦想着的事。现在,梦想已变成了事实。木兰花等一行人,从非洲回来已有好几天了。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木兰花就曾带着安妮,到几个著名的医生那里去检查过,医生拍了很多x光照片,结果说明,安妮脊椎上的石灰质障碍,已经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她能指挥自己的双腿了!
本市在近几年来的发展,速度极是惊人的,高楼大厦,耸天而起,有的地方,几个月前还是一片平地,但是几个月之后,却已是一幢美轮美奂的大厦了。一个城市越是繁华,在它繁华的表面下隐藏的各种各样的罪恶也越是多,这也是一定的。本市的情形,也没有例外。但由于本市警方组织的健全,以及歹徒慑于女黑侠木兰花的威名,总算是稍为敛迹了,但是却依然有许多怙恶不悛的歹徒,在计划着罪恶的行动。
凝视着距离他不过两公尺的那幅油画,亚洲之鹰罗开一动不动,至少有一小时了。而且,在最近的三天之中,他每天都是这样子。一个谜团在罗开的心中,当然不是一定可以在三天之内解开,可是,连那个谜团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情形却是十分罕见的。自从得了这幅油画之后,罗开就在他的欧洲别墅之中,那别墅建造在一座相当高的山上,有着斜面的,全部玻璃的屋顶,目的是接受充份的阳光。
千百年来,求活的故事一直都在人类上演。所有的人全都想长命百岁,哪怕是老得变成了古懂,活着,总比死去的好。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假设(注意,我说是假设),某一种生命形态,其中也可能包括人这种生命形态,活着已经没有了丝毫意义,或者说话着只不过是时间的无休止重复,那么,活着,就一定比死更重要吗?
这个故事,发生在若干年之前,请留意此点。许多年来,在我记述的故事之中,有不少涉及到人的前世。前世、今生、来世,自古以来,一直是人类在思索,而又未曾有确实证据可以详细说明的疑惑。牵涉的范围极广——灵魂、轮回、记忆都和生命的奥秘有关,堪称是人类的最大神秘。在我记述的故事之中,曾从不同的角度去探讨,又以各种各样的设想去假想,各位熟知我故事的朋友,自然可以知道,只怕在我之前,并无他人在文字上如此多样化的形式去探索这个生命大奥秘的究竟。
在会议空中的六个人,各自坐在宽大,舒适的安乐椅上,这时。五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头发花白,看来约莫五十上下,修饰得十分整洁的中年人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种期待的神色。这是非人协会六个会员的年会,这一次年会,有点很不寻常。有一位会员用听来很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也要推荐一位新会员、这位受推荐的新会员,他的情形,很特殊——”他在讲到这里之后,略顿了一顿,道:“他是一个死人,死了已经超过三千年。”
“尸变”是一件令人想起就不寒而栗的怪事,而这样可怖的事,又和一个曲折的故事连在一起,那自然更引人入胜。在未曾叙述这故事之前,我必须说明几点。第一,这是一个很有恐怖意味的故事,但绝不是故作恐怖,耸人听闻。第二,尸变的传说,古今中外都有,也许有人认为尸变和科学,扯不上关系。但其实不然,在生物实验室中,切下了青蛙的大腿,找出它的神经,用电去刺激它,青蛙的大腿,便会作跳跃的反射,这是任何中学生都知道的常识。而古今中外一切有关尸变的传说,也和电有关,例如外国的传说,雷电之夜,尸体会起来行走;中国的传说是猫在死人身上走过(猫爪磨擦,产生静电),便会尸变等等,这个故事中发生的尸变,和传说中的略有不同,后文自有明叙。
罗开并不是这个被称为“非常物品交易会”的经常参加者。听说过有一个交易会是叫作“非常物品交易会”的吗?当然没有。普通人是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交易会”存在的。地球上,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交易会存在的人,大概不超过一千个。这一千个人的地位自然非比寻常,各国的高级情报人员,是一定包括在内的,不然,怎能知道非洲的利比亚,忽然多了一百枚空对空导弹,是经由什么途径买来的呢?
“头发”写于一九七八年,这部作品有相当特殊的意义,在卫斯理故事中,地位独特——它是在休息了六年之后又开始续写的第一个故事。六年之后,故事的风格,有了显著的改变,以后一系列的作品,也有显著的不同。代表着写作人风格转变的作品,自己自然对之十分喜爱。“头发”的题材极其异特,其中A、B、C、D代表了什么,明眼人自然一看就知道。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对各种宗教,连粗浅的认识都没有,一切只凭相像。大半年前,突然悟到了基督教的道理,自然看法大不相同,但这次也只是小作修订,并未曾改写——也不准备改写。
多年以来在小说中作了许多幻想,如果问最希望哪一个幻想变成事实,回答毫无疑问是这个故事中的幻想。真像故事最后温宝裕所说的那样:“就算没有这回事,想想也过瘾!”几千年前,百姓就有“予与汝偕亡”这种宁愿和作恶多端者同归于尽的呼声,可知道幻想由来已久,并非首创。
茵斯布鲁克是奥地利境内,一个非常美丽的山城,四周高山环抱,形成阿尔卑斯山里的一个小盆地。它一年四季,满山都是银白色的积雪,所以被称为“银色之城”,冬季世运会已经在此地举办过两届了。现在,正值寒风凛冽的深秋。距离滑雪旺季已近,届时来自世界各地的滑雪爱好者,都将在此大显身手,观光看热闹的人更多。浪子高达一身浅黄色滑雪装备,足蹬雪橇,双手举起高倍数望远镜,向那一望无际,铺满皑皑白雪的山坡下眺望着,两支滑杖则笔直地插在身旁雪地上。
在长期的写作工作中,总喜欢变些花样。这一个“无间地狱”的故事,各位看完以后,可以发现、全书只有三个场景:展览馆、酒店顶楼套房和康维的巨宅。而人物,来来去去,主要的也不过五个人。像不像舞台剧?简直就是!可是故事却又变化无端,一样的曲折离奇!所以,写作人自己,也得到了创作上的乐趣和满足。用了“无间地狱”这样的题目,是由于在地球上,确然有些环境如地狱。
推开旋转的玻璃门,穆秀珍走定进大厦,大厦的大堂装饰得十分华丽,四壁全是翠绿色的,有着各种花纹的意大利条纹玛瑙琐,而地上,则铺着浅黄色的地毯。这幢大夏被定名为“云氏大厦”,是云家兄弟最新造成的:自从大厦落成那天,穆秀珍来参加过鸡尾酒会之外,她还是第一次来。而今天,她也不是特别前来的,她恰好有事到市区来,找不到地方泊车,想起云氏大厦就在附近,就将车子驶进了云氏大厦的停车场,当她办完了事之后,她忽然想起,既然来了,就该去看一看云四风,和他也已有好几天未曾见面了。
杨立群感到极度不安和急躁。令得他急躁不安,不是他昨天决定的一项投资,在二十四小时后,看来十分愚蠢,一定要亏损;也不是因为今天一早,就和妻子吵了嘴,更不是因为办公室的冷气不够冷。令杨立群坐立不安的是那一个梦。每一个人都会做梦,杨立群也不例外,那本来不值得急躁。而且,杨立群不是容易坐立不安的人,他有冷静的头脑,镇定的气质,敏锐的判断力,丰富的学识,这一切,使得他的事业,在短短几年之间就进入颠峰,而这时,他才不过三十六岁,高度商业化社会中的天之骄子,叱吒风云,名利兼具,是成功的典型,社会公众欣羡的对象。要命的是那个梦!
松枝扎成的火把,劈劈拍拍地响着,火头高窜,每一阵火花爆烈,就溢出一阵松油的浓烈的香味来,宽宏的练武厅中,被火把照耀得明知白昼,但是火光闪耀,人影摆动,却有看一股异样的诡异,和日头之下的明亮,大不相同。在练武厅的正中,是一个貌相威严,身形雄壮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气宇轩昂,站在那里,双手执着一根三节棍,他那根三节棍,中间那一股特别来得长,足有四尺,两旁两节,则是两尺,棍是上好的枣木制成的,闪着紫光隐隐的光彩,在棍上,还箍着一圈圈的金箍,金光夺目。这样的兵刃,这样的人物,虽然站在那里不动,也自有一股势吞山河的气概。
可爱的、令卫斯理有时见到他也不免头痛的少年温宝裕,在这个故事中首次出现。“犀照”这个故事,也可以说是“温宝裕出世记”,像“封神榜”中哪吒出世一样,从此有了这个性好胡思乱想、常有匪夷所思想法、又瞻大妄为、行动完全出格的少年人,在卫斯理故事中翻江倒海,大展拳脚。以後的许多故事,都和他有关,而且环绕着他,又发展出不少别的人物来,都性格鲜明,很可以有点故事在他们身上发展。这个故事中的胡怀玉博士。是不是真的患了病,还是遭到了不知名生物的侵入近几年来,令得人人谈虎色变的、破坏人类先天免疫能力的那种病毒,有报导说是从实验室中不小心“逃”出来的如果这项报导属实,那麽胡怀玉的忧虑,就大有道理。
写作人其实并不喜欢频频转换出版社,除了一些特殊情形之外,大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十分难以解释的原因。像“寻找爱神”,改由明窗出版就是,反正不管哪里出版,和读者没有什么大关系,提一提就算。“寻找爱神”是“爱神”的续篇,故事和人物,都有联系,在写作过程中,很少有这种情形,偶一为之,却又分成两处出版,世事之巧,有如此者,也是难说得很。“寻找爱神”。算是整个故事完全结束了吗?看来还没有。印支难民逃亡的故事,看来是永难完结的,那是人类历史上许多的大灾难之一。
罗开打了一个呵欠——为了礼貌,他在打呵欠的时候,用手掩住了口。可是,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是他的眼神表示了他的心境:他对那个故事,并不是太有兴趣,尽管说故事的声音,清脆好听,可是故事的内容,实在太普通了。故事的内容普通,并不表示对故事中的人来说,发生的事轻描淡写。事实上,那对当事人来说,还极其严重!“经过了极其深入的调查,我还和当事人做了一个时期的朋友,她才肯把二十五年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件事告诉我,她把这件事守秘密守了二十五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她自己也不知多少次想忘记那件事,可是对她来说,实在无法忘记……”
世上所有人,在人前多是一个样子,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又是什么呢?人人都有一个原形,只是有些迫不得已,原形现露了:有些一生不露而已。露,不露,其实都无关紧要——假作真时真亦假,何必去追求真、伪,所以倒不必向任何人追问他的原形是什么。白素的处理方法,正确之至。
我从来也未曾到过这样奇怪的一个地方。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篇小说,而不像是现实生活中所应该发生的。但是,它却又偏偏在我身上发生了。我必须从头讲起:那是一个农历年的大除夕。每年大年三十晚上,我总喜欢花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光,在几条热闹的街道上挤来挤去,看着匆匆忙忙购买年货的人,这比大年初一更能领略到深一层的过年滋味。因为在大年初一,只能领略到欢乐,而在除夕,却还可以看到愁苦。
《钻石花》这篇故事,是卫斯理为主角故事中的第一篇,写作时,还完全未涉及“科学幻想”这个题材。在第一次出版的时候,曾再三考虑要不要列入,结果还是列入了。因为这是卫斯理这个人物的“首本戏”,对这个人物的来龙去脉,有相当详细的交待。不久之前,一位读友就问:“卫斯理的中国武术,主要是哪里学来的?”就有点自己也记不清楚,还是他有肯定的答案:是杭州疯丐金二的徒弟。这种“典故”,就是全出在《钻石花》这个故事中。本来,一直很喜欢在“连作小说”的形式中用出现过的各类人物,虽然故事不同,但熟悉的人物,经常出现,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钻石花”中的人物,除卫斯理之外,其余的,都再也未曾出现过,像石菊,应该十分可爱,可以再现,黎明玫是死了,无话可说。
枣红色的丝绒幕,缓缓降下,掌声雷动。站在舞台前缘的女歌唱家,深深地向听众鞠躬。在掌声中,夹杂着听众的高叫声,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刚才的演唱,实在太动人,是以整个歌剧院中,都响彻了“再来一次”的叫声。已落的枣红丝绒幕,再度升起,伴奏的钢琴手,又携着乐谱走了出来,在钢琴前坐下。歌唱家将手放在胸前,琴音一起,所有的呼声和掌声,一起静了下来。
一辆有着警方标志的黑色大房车,以异样的速度,穿过了红灯,停在一幢新建好的摩天大厦之前。车中跳出来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是高翔,跟在他后面的是两个刑事侦缉科的高级警官,他们三人的脸上,都带有愤怒和焦急的神色。他们冲进了大厦,这时,正是早上上班的时候,大厦的入口处,人来人往,十分拥挤,几部升降机前,更是等满了人。高翔和那两个高级警官在升降机面前转了一转,便由楼梯间走上去,他们一直奔上了八楼,才喘着气,停了下来。八楼是一间规模十分巨大的建筑公司整个占用的。
那间古董店的规模真大,比一般的博物院还大,从陈列着真正的埃及木乃伊的那一部分转过去,是一个玻璃长柜,柜中陈列着的,全是波斯的古物。这样的古董店,顾客自然不可能大多,顾客可能在一个柜子前,呆立了1个小时,然后才和店员交谈,讲价一件古物,又可能花上几小时,所以,在柜前,都有着舒服的沙发,而且,店员全是彬彬有礼的,有几个,单从外形看来,简直就像考古学的教授。
“丛林之神”这个故事,是百分之百的悲剧,它写了个能“预知未来”的人。一般都以为,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一定是非同小可,快乐无比的了、但实际情形如何,却也难说得出,一样可以作为悲剧来处理,这故事中有关具有预知未来的人的心态,所作的描述,一直在引用着:就像看一张连分类广告都看完了的旧报纸一样,日子的苦闷,会使人想到不如死亡!真是悲剧中的悲剧,但是偏有那么多人在向往这种能力。
这个故事相当轻松,经过情形不是很复杂,看到最后,一定会有很多人说:没有完。当然不是,刘根生的故事,是另一个精彩曲折的故事,在适当的时候,会有详细的记述,不属于“错手”这个故事的范围。在“适当时机”还未曾来到之前,大家不妨设想一下他的遭遇,一个小刀会的头目,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怪容器之中,而且在一百年左右之后。(小刀会的那段历史,相当有趣,也可以找点参考书才看看。)故事由白老大和哈山打赌开始,两个老人家之间的这场打赌,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世上所有的打赌,其实结果皆是如此。
我是个智能机械人,在电脑发达的时代,智能机器并不出奇,但我不只是机器,而且是个人,我有一个铱金棉体的脑子,有一副可变性合金的躯壳,加上我的“父亲”顾元亨博士是仿照他的长子的模样造成我人的模样、所以我可以混迹人间,一般人是看不出我是机械人的。自从我协助国际刑警林飞上校在秘鲁大破黑龙的阴谋之后,他提出要我正式加入国际刑警,我的答复是:“考虑考虑,得先跟我爸爸商量再作决定。”他犯了一个错误,没有给我时间跟我父亲商量,就直接去找我爸爸谈,结果弄巧反拙,碰了一鼻子灰。
地图上的各种颜色,都有它的代表性。蓝色表示河流、湖泊和海洋。蓝色浅表示水浅,蓝色深,表示水深。绿色表示平原,棕色表示高原或山脉,棕色越深,海拔越高。地图上的白色,则表示这一地区的情况未明,还有待地理学家、探险家的探索。然而,地图上的金色,代表甚么呢?地图上不会有金色的,有人会那样说。自然,普通的地图上,是不会有金色的,但是,那一幅地图上有,我所称的“那一幅地图”,就是探险家罗洛的那一幅。
美国太空人登陆月球的那天,有一个暴发户,为了炫耀他的财力,斥钜资买了一具倍数极高的天文望远镜,准备人家在电视上看太空人登陆月球,而他,可以与众不同,在望远镜中看。当晚,还广邀亲朋,准备炫耀一番。结果,当然甚么也看不到。没有一具望远镜可以使人看到月球表面上的人,因为人太小了,可以清楚看到月球表面,绝不等于可以看到月球表面上的人。
电,是如今人类绝不能缺少的一种能量。人类科学技术得以飞速发展,自人类开始懂得利用电能起才能成功。不懂利用电能,人类只好回到没有电能可利用的那个时代,而且,一定停滞不前,不能再有什么突破。电是一直存在着的,人类也早已知道电的存在,真难想像,在人类发展的悠长历史中,人类早已懂得如何建立一个专制的王朝,早已懂得如何用美丽的词藻去掩饰丑恶的行径,早已懂得设计出一整套有系列的规章制度去限制或扼杀人性,早已会把另一些人当奴隶来役使,甚至早已会造出像金字塔这样不可思议的宏伟建筑来,但是,一直到不到两百年前,人类之中,才有一个杰出的人物,富尔克林,把电从一个虚无缥缈的现象,转变为实实在在的一种能量,一种为人类前途开辟了新途径的能量。
“访客”这个故事,在卫斯理故事之中,最早以巫术来作为一个设想。涉及的是海地巫都教利用可怕的黑巫术,使得死人能在夜间听指挥所作的怪事。由于创作时想法还不够十分大胆,所以假设的基础,放在一个“药物麻醉”之上,相当“科学”。而实在可以有更进一步的设想,例如干脆承认巫术的存在(像近年来一系列幻想故事中所选用的设想一样),例如从人脑的复杂活动上去设想,等等。
然而,我必须说明,我承认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故事。但是在这里,“鬼子”却并不是“儿的儿子”,只是日本鬼子。中国历来受外国侵略,对于侵略者,有着各种不同的称呼。俄国人是“老毛子”,助纣为虐的朝鲜人是“高丽棒子”,台湾人叫荷兰人为“红毛鬼”,而为祸中国最烈、杀戮中国老百姓最多的日本侵略者,则被称为“日本鬼子”。中日战争过去了二十多年,有很多人认为中国人应该世世代代记着日本鬼子犯下的血腥罪行。也有人认为应该忘记这一切,适应时代的发展,完全以一种新的关系来看待曾经侵略过中国的日本。
故事开始在一个课室之中。在迅速发展的都市之中,新成立了一间大学,规模极大,设备齐全,课室之中,还带着新建筑物那种特有的气味。这课室属于医学院,医学院本身有附设的全科医院,能?够进入这所簇新的大学求学的表年,应该都可以说是幸运之至,美好产前途正等逢他们可这时,在课室中的三十来人,好像都心神不定,绝不是专心一致地在听教授授课。教授是一个中年人,提起他的名头来,在医学界中,赫赫有名,而且有丰富的授课经验,在他门下,已经出了不少名医。
春寒料峭,北风不断发出呼啸声,细雨令得视野模糊,天黑了,做甚么最好呢?自然是几个朋友围着火炉天南地北地胡扯。那一个晚上,我们正在享受着那样的乐趣。所谓“我们”,是我和几个朋友,我们全在一位朋友的家中,这位先生有一个很少见的姓,他姓酒,而他恰糜质且桓霾徽鄄豢鄣木仆健。这位姓酒的朋友的祖上,可能是满洲人,他们家中以前出过好几个大官,其中有一个从小就喜欢航海,所以在海外置下了不少产业,那晚,就在他祖上遗给他的一幢古老大屋中。
《探险》和《继续探险》这两个故事,全部采用各种各样的倒叙,如文中一再提及的“拼图”一样,逐步逐步把故事拼凑起来。所以在许多情形下,这件事和那件事,看来全然无关,但等到凑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大有关系,非此不可,这种情形,十分有趣。基督教圣经,罗马人书第八章第二十八节:“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正说明了世事相互之间的微妙关系。
在记述完了这个故事之后,感到又好笑又难过——在最后一章我叙述在山洞中看到的奇景,其实在很多文明地区已经是生活的必然部分,可是在落后地区却还可以成为幻想小说中的题材。地球极小,可是文明和野蛮之间的距离却极大。难道真要靠“天神”来消除这个距离吗?
吕麟偷眼看时,只见黑神君双掌的掌心,全都墨也似黑,而且还隐隐泛着异光,心知他“黑砂掌”功夫,已然练到了极高的境界,绝对不容轻视,正想抢先发招时,忽然又听得他冷冷地道:“你先发沼,也可以先去阴司,见我那宝贝外甥女儿!”黑神君的那两句话,讲来声调,并不太高,只是阴森森地,可是在吕麟听来,却不啻是晴天响起了一个霹雳,宛若五雷轰顶一样!
有根多种职业的人,戴手套并不是为了天冷要保护手,而是他们职业的必需,不过也有一些戴手套的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来,例如,交通警察为什么要戴上手套呢?就费解得很。自从发现每一个人的指纹相同的可能性极少,因而发明了指纹侦探术之后,作好犯科的人,为了避免留下指纹,也喜欢在作奸犯科之际,戴上手套。不过手套不论用多么薄的质地来制造,戴在手上,总使一双灵巧的手,在感觉上打了极大的折扣,人的皮肤,天生极其敏锐,对手所触摸到的一切,都可以有直接的了解,然而,戴上手套的话,就差得远了。
有一则不是很为世人注意的消息:一批苏联太空专家,首次应邀,往美国太空总署的火箭发射控制室,和美国专家一起工作,发射了升向太空的火箭。消息被低调处理,没有大肆宣扬,那是由于事情发生在美国,在自由国家之中,没有任何消息可以对公众有所隐瞒,最多只能以低调处理。若是在苏联,公众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发生过!事实上,若干日子之前,确然有一批美国太空专家,在苏联中亚细亚的太空探索中心之中,和苏联专家一起工作,发射了一枚巨型的火箭。
如果问:从事什么行业,最需要有一双灵巧的手?答案会有很多,外科医生、钢琴家、刺绣者、雕刻家,许多许多,有没有人想到过扒手呢?是的,扒手。扒手,最简单普通的解释是:从人身上窃取财物者——一定要从人身上窃取财物的才是,不然,就是小偷,不是扒手。小偷和扒手不大相同,扒手,由于要在人身上窃取财物,而被窃的人,又一定处于清醒的状态之下,所以,扒手要能得手,就不是很容易,不但要有极灵巧的手,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所需,而且要有心理学的知识,懂得如何转移他人的注意力,曾有人研究过,扒手须要转移他人注意力的程度,和魔术相同,不能成功转移,就不能成功。
对于喜爱追寻、吸收知识的人来说,图书馆是一个最好的去处。任何图书馆,从世界上最大的、收藏书籍最多的,到小型的、流动的,都给人以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人一走进去,看看那么多书籍,就可以知道:自己在出来的时候,会和进去时不同,因为已经在书本上,得到了新的知识。书本,一直是人类用来记录文化发展的工具。如今,虽然已有其它的方式来替代,像电脑资料的储存,录影或录音,拍成电影等等。但是通过文字和纸张组合成的书本,仍然是人类文明的象征。
国际商场上,都知道大富豪辛开林这个人。这位东方富豪最著名的一点,是他答应过的事,一定遵守诺言,绝不改变主意。高层商界人士最津津乐道的一宗有关辛开林这个人的事,是多年前,辛开林和美国杜邦机构的一宗大交易,牵涉到的金钱数字,超过五十亿美元。在进行了一连串的会议之后,杜邦机构的秘书人员,准备好了厚厚的合约,给他签署。辛开林连看也不看,就打开窗子,将合约抛了出去,在其他人惊呆得张大口说不出话之际,辛开林道:“在会议中,我承诺过的一切,保证执行,还要签什么合同?”
小时候,看儿童读物,每逢过年,总有一两篇文章,解释为甚么叫“过年”。据说,“年”原来是一种十分凶恶的野兽,每到了一定的时间,出来一次,见人就吃,所以到了这一夜,家家都不睡觉,防守着。“年”这头凶猛的野兽,又怕红色和吵闹声,所以家家的门口,都贴上红纸,大烧炮仗。到了第二天,人互相见了面,看到对方还好端端地,没有给“年”吃了去,于是,互相拱手道贺,恭喜一番。这种传说,现在的儿童好像不怎么欢喜,至少,很少有介绍这种传说的儿童读物。
在我准备移居美国,息交绝游的前一天,台湾的多年好友陈晓林兄赶来送行,素面相对,如平生欢。我便提及近来整理的短篇奇情与武侠小说,也全权委托晓林兄以‘袖珍系列’的形式,安排出版。事实上,港台版权各自区分,这项授权并不影响香港方面的出版安排。至于这个系列中收入我的短篇武侠作品,亦有缘由:不写武侠小说久矣,忽然有香港出版社商情出版旧作,想了一想之后,对白是:‘长篇的不必出了,虽然写的极多,但不值得再版。中篇的和短篇的,可以整理一下,大概淘汰三分之一,出三分之二,其中倒也不乏颇有可观者。’写小说,最早开始大量写的是武侠小说,除了武侠小说之外,几乎各种各样的小说都写过,觉得最难写的是武侠小说,所以就舍难取易,专写新类型的小说了。
在所有消失的例子中,最著名的,自然是大魔术家侯甸尼的消失。侯甸尼是在一次“解脱”表演中消失的。他是“解脱”表演的专家。所谓“解脱”表演,就是将表演者的手、脚都锁住,放人大铁箱中,埋在地底,或沉人海中,而表演者能在指定的时间内安然脱身的一种魔术。侯甸尼就是在那样的表演中消失的,他超过了预定的时间,还没有出现,参观者以为他出了意外,连忙打开箱子,可是他人却不在箱中,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消失了,像是泡沫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三年一度,康维十七世的盛宴,是地球上最引人瞩目的盛宴。这盛宴每次只邀请一百人参加——参加者可以携带一位伴侣(不论性别),所以,实际上,参加宴会的人数是两百人。每次宴会之后,在最高级的社交场合,至少有一年半之久,都以这次宴会的盛况,作为谈话的资料,自然,也是许多报章杂志上的热门花絮新闻的来源。而当一年半之后,上一次宴会被人渐渐淡忘之际,下一次宴会,会有哪些人在被邀请之列,又成了谈话的资料,伦敦的赌博公司甚至有某某人是否会被邀请的“盘口”。有一年,亚洲某个从选美出身的元首夫人,在做了不少准备功夫之后,自以为必然会受到邀请,伦敦赌博公司的人,就比她自己有眼光得多,订出的盘口是一百赔一!
我将这件以下要记述的事件,称之为“眼睛”。“眼睛”这事件,和煤矿有关。煤矿,是生产煤的地方。在亚热带都市中生活的人,对煤这样东西,印象不可能太深刻,甚至可能连看也没有看过。但撇开煤是工业上的主要能源这一点不谈,在人类的日常生活中,煤也占有极重要的地位。煤,大抵可以分为泥煤、烟煤和无烟煤三类。煤,据说是若干年前……几百万年,甚至几千万年……的植物,大批的植物林,因为地壳的变动,而被埋到了地底,经过长久的重压而形成的。煤之中,以无烟煤的形成年代最久远,也以无烟煤的形状、外观最为美丽。在严寒的天气中,看到一大块一大块闪光乌亮、光滑晶莹的无烟煤煤块,那感觉就像是饥饿的人看到了香喷喷的白饭一样。
“异宝”自然不是“活俑”的继续,两者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都根据神秘莫测的秦始皇墓所作的幻想故事——用同一个背景,可以写出许多不同的故事,这两个故事是很明显的例证。这个故事还设想了一种利用脑能量的启动装置,这种幻想,如果变成事实那么人类可以单凭思想就控制一切机械装置了——现在的趋势,离这种幻想甚远,变成了人类通过了电脑来控制一切,这应该视之为人类的一种偷懒行为,不是好现象。
这个故事的原名是《古墓杀手》,幻想故事而用“古”为题,自然故事的内容,和古代有关。古代是一个统称,指已经过去了的时间,从一分钟之前,到十万年一千万年之前,都可称为古代。那是一种过去了就过去了的现象,这种现象之所以存在,全是由于各种生物存在的缘故。若是根本没有生物,连“时间”这种观念都不会有,也没有什么过去未来。因为有生物,生物在时间的过去中成长、生活、死亡,所以有了时间。好了,这个故事牵涉到的古代,究竟古到什么时候?黄帝和蚩尤的大战?后羿用他的神箭射下了九个太阳?不是吓人,还真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