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娟走过来,嗖地出手,给我一巴掌。
我掩着脸,怔怔坐下。
“一向最烦是你!”她骂我。
老父蹒跚下楼,“志一回来了吗?”
他刹时间变成老人,跌撞着抓住我们。
乌利奥说:“爸,我们都在这里。”
接着一个星期,日子不知是怎么过的。
隔壁快餐店老板老金义助王家,每天安排膳食,亲手做清淡粥面端过来。
汪先生汪太太也从农场赶回致意。
汪太太一直抹眼泪,“真是的”,她尽说这三个字。
我家三姐弟无言垂头。
“真是的,”汪太太想说下去,可是词穷,参加了仪式,便告辞了。
我们不愿脱下黑衣。
小伊安不再哭闹,又开始跑来跑去,我握住他小手,他朝我身后指:“NaNa,”他一向这样叫外婆,我转头看去,“你看到外婆?”
小伊安睁大眼睛,我站起问:“妈,你为什么不睬我?我不会再惹你生气。”
幼娟将回美国,她不愿走,半夜,她搂紧我饮泣,“妈妈不喜我们嫁白人。”
“不会的,”我安慰她:“妈妈很喜欢大块头与他的儿子,你可以放心。”
“志一,自母亲辞世后我体内似是有什么随她而去,我深知,以后有再快乐的事发生,我也笑不出来。”
“你知道,我们的确由她体内一枚卵子孕育。”
幼娟呜呜作声,像只小猫。
我俩至今才知道伤心何解。
失去阮津之际我以为那就是天地变色了,不,还有更大的惨事在后头。
人生真是苦难。
我说:“过十年八载也许会好过一些。”
“不,”幼娟绝望地告诉我:“我有一个朋友,她母亲辞世已经十五年,至今与她喝咖啡,她好端端会潸然泪下,只因想起母亲。”
“你的朋友特别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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