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砚瞬间恍然大悟,心头似有冰水流过,冻得浑身颤了颤。
原来是他!
他怔怔的看着对视的那两人,一个眼神森寒警告,一个目光似悲似喜,同样复杂难述,电光石火,角力不让。
不过刹那眼底官司,已将一切说尽。
是了,除了同样编纂《天盛志》,同样掌控青溟书院,同样为天子近臣的魏知,还有谁能比他更方便对自己下手?
除了出得战场入得朝堂手底覆过无数王公将相的魏知,还有谁能这么把准文人软肋,轻轻松松便将他掀翻在地?
辛子砚清醒不过一刻,随即生出无限的迷茫——当年若非他爱才以信物相赠魏知,他又怎能借助青溟鱼跃龙门?多年来魏知平步青云,却从来都称他为终生之师,他自认为和他从无过节,只有恩义,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样的杀手?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望向宁弈,然而令他心中一震的是,宁弈竟然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抿着唇,视线下垂,将脸沉在大殿昏暗的光影里,无人看清他的神情。
“朕多年来视你为国家股肱,恩宠无尽,奈何你丧心病狂辜恩如此——”殿上天盛帝一番咆哮已经失了力气,目光失望的看了辛子砚半晌,决然一挥手。
众人心中一紧。
“陛下!”宁弈突然抢上一步,一个头重重磕下,“此事尚有蹊跷,辛大学士忠心为国,怎会行此妄为之事?河内士子所得之《天盛志》,是否真的自辛大学士手中流出?《大成之殆》卷儿臣曾听辛大学士说予以作废,却又是何人将其找出编订入书?河内离帝京迢迢千里,生祠是否确实属实?有无其他隐情?《大成荣兴史》和《乱臣贼子书》按例由编纂处统一收集销毁,并不是辛大学士作为总裁应该操持的事,如今书籍尚在,是否应先寻编纂处所有人等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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