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如今是南齐战无不胜的将军。单枪匹马便可屠人满城。

他年少时争强好胜，为光宗耀祖上鹿吴山求得秘术——以心头血供养上古神兽蛊雕，成为宿主后便可获得不同寻常的力量，但需日夜忍受侵蚀之苦。

他的心里自此住了一个怪物。

乐德七年冬，他领兵出征讨伐边疆。茫茫草原，恶战持续一月有余，几乎全军覆没。当敌军层层包围住他时，刘晟忽觉体内有异动。耳闻腹中似有婴儿啼哭，随即白光大盛。

再次醒来时，他身旁已堆满敌军尸体，一位黄衣薄衫的姑娘俏立一旁，看着他笑得邪气，“蒙君多时供养，今略尽绵薄之力。此次一战，封侯赐爵已不远矣。”

刘晟望向身后被鲜血染透的皑皑白雪，再回头时，那蛊雕已不见了踪影。

待他归城，圣上果真下旨褒奖，封他将位，赐他府邸，一介布衣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心愿得偿，然而此后刘晟仍旧日日供奉心头血，只求再见蛊雕一面。

那般美丽的女子，世间可遇不可求。

终至一夜，他循着婴啼去到湖边，一叶扁舟便如期而至，眼角只瞥到黄色的裙角，他猛地抬头看她，仍是一席轻纱裹身，手里拿着几盏灯笼。

扁舟抵岸，他俯身蹲下，声音也柔了三分，“你在做什么？”

蛊雕将灯捧给他看，“我做灯笼悼念将士的亡灵，好让他们魂归故里。”

刘晟失笑，“可那些人……还不都是你杀的。”

蛊雕颔首，“那又如何？世人也会夸赞稚兔可爱，会感叹垄下韭叶青青，难道就不吃饭了么？”

这似乎是玩笑，又似乎别有深意。

只是艳色当前，他哪里还有心思探询什么深意，只低低笑道：“诡辩。”

而她忽然忽然抚上他的面颊，看着他的眼睛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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