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妇科肿瘤实验室,思考生命、死亡和小红,我不知道后者属于不属于爱情。
小白和小红请我们在HardRock吃了大餐之后,开始了漫长的二人活动时代。我常常看到他们俩穿了一样或者近似的衣服,童话一样,小朋友一样,手拉手,在东单街头走过,在医科院基础所、北方饭店、仁和门诊楼和住院楼之间游荡,比街边的垃圾桶高很多,比街边的槐树矮很多。
小白也很少来我们宿舍了,和小红一起开始学习《克式外科学》(SabistonTextbookofSurgery),和希氏内科学一样,也是顾爸爸从美国寄来的原版,也十几斤沉,打开之后,左边和右边也都有小白的口水痕迹。小白和小红也去七楼上自习,小红说,北方饭店不是学习的地方,没适合看书的桌子,只有床。即使坐在小红旁边,小白看三分钟书也睡着,唯一的区别是不再睡在教科书上,口水偶尔流淌到桌面。小红把顾爸爸寄来的教科书摊在桌子上,右手翻页,左手摸自己的头发,从上到下。小红怕热,脑袋大,看书的时候更容易发热,“微波炉似的”,所以一年到头,上自习的时候,穿得都很少,腿总是很细,从上到下。而且小红怕蚊子,说医院附近血腥弥漫,蚊子密度高出北京其他地方百倍以上,说香水熏蚊子,所以上自习的时候,喷得很浓。
北京春天非常热闹和刺激,花痴一样的榆叶梅满街开、精虫一样的柳絮杨花满街跑、泥石雨冰雹满街下、沙尘暴满街咆哮。白天天是明黄的,夜晚天是酒红的,能见度在十米之内,我常常怀疑,在春天,如果火星会展设施客满,各种体型巨大的神兽和神仙就都到北京来开年会,他们一根睫毛比一棵三十年的柳树还粗大,一个脚趾甲就是一个停车场,细细呼吸就是狂风呼啸、黄沙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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