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给无数的人卜过命途，只有两个出了差错，一个是炽云，另一个是他自己。炽云逆命而行，涅槃重生；他顺从所谓天命，天命却戏了他一生。

已经不知是在磬晔寺第几个年头了，也不记得为多少人卜过命了。这一次与之前的无数次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雍容的大户带着无数家眷匍匐在他的脚下，唯一不同的是家眷中的女童并不如其他孩子那般惧他敬他，只是用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这让他略觉生趣。

“不过是个窃了香火的畜生，竟也敢称神！”女童刚说完，大户便一掌将她扇倒在地，随即又向他谄媚赔罪，并询问起全家的命途。

解命时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女童的命途，随即又不屑。虽生在富家，天生天目，却也因天目疾病缠身，早年夭折。大户听完批命，神色怪异地看了看女童。他虽知世道险恶，人心无常。却无心插手其中。只是任大户携着女童回去了。

又不知过了几个年头，寺里的添灯油的小和尚都已成了住持手下的大弟子。听得前来卜命的富商说，皇城里出了个女状元，且文武都得了头筹，好生了得。他皱了皱眉，天下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卜算大势里竟不曾算出这一个。富商又说，女状元过些日子要来磬晔寺还愿，听说还是大人您给卜过命途的，大人果然厉害。他听得内心一惊，默默所卜这个女子的前尘后事，且算来却如茫茫大雾一片空白。

“她叫什么？”喃喃发问，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据说……是叫炽云吧。”

“你儿子无甚官运财运，不过碌碌一生罢了。”看也不看殿下抱着孩子的夫妻便可料想他们失望的脸。

“大人，随意一句批命便决定他人一生的感觉如何？”缓缓走入大殿的女子眸中熟悉的金黄如黄昏亮丽的火烧云，直至烧进他眼底。“若不是当年大人的批命，便没有如今的炽云。炽云今后每升一阶，便为磬晔寺加修一次作为还愿。还望大人笑纳。”炽云走后没过多久，磬晔寺加修，据说是升了刑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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