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顾:舒颜因为一个小意外并没有顺利地拿回手机,好不容易见到捡手机的“恩人”,宁泽川却对舒颜故意刁难。舒颜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竟跑去砖厂打工,却又被宁泽川找到……
宁泽川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她:“要做暑期工,你可以去别的地方。”
“啊?”
“羲和会所。”
他话音刚落,舒颜立马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才不要去。”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宁泽川的眉头皱起来,看上去不是个高兴的样子,似乎就要上来跟刚才一样拎着她的衣领强行拖走她。
“你不能强迫我。”舒颜退了一步,连忙加重语气来强调。
宁泽川极是不耐烦道:“去羲和!”
舒颜很是肯定道:“不去,我就在这里。”
宁泽川的脸色冷了下来,没有什么血色的薄唇紧抿,他就那样垂眼瞪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一会儿,终是她败下阵来。
她缩了缩脖子,投降道:“行行行,我去。”
她算是发现了,她在宁泽川面前气势就会自动弱下来。她想,可能是宁泽川比她高了许多,压制住了她。
彼时的舒颜尚且年幼,直到很多年后她才知道,她在宁泽川面前的表现,正是所谓的“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
在气势上赢了的宁泽川满意地别开眼,转身往外头停靠的车走去。
恭玉早就在这里待不住了,见两人达成共识,好心情地一把勾住她的脖子:“走走走,现在就去报到。”
“松……松手。”舒颜防不胜防,被他猛地一勾,差点没喘上气来。
“哎,不好意思。”恭玉双手举过头,往旁边退了一步,正要跟上宁泽川,突然想到什么,凑到舒颜耳边,笑得奸诈,“看在我们颜如玉组合的分上,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去羲和啊,千万别让我们家少爷看见你闲着。我们家少爷啊,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别人舒服,别人越舒服,他就越不爽。”
舒颜小声嘀咕:“你们家少爷可真是个变态……”
走在前面的男生忽然停下来,舒颜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在他骨骼分明的脊背上。
宁泽川垂眼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薄唇一开一合:“手机拿来。”
舒颜立马护住口袋:“你刚才明明给我了。”
他向她伸出手:“不想给了。”
舒颜握着小拳头强调道:“可是这是我爸的手机!”
他面无表情:“是我给舒医生的。”
她不甘示弱:“你送给我爸了!我爸用了那么久,早就是他的了!”
他还是面无表情:“是我买的。”
她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送的含义?你当礼物送给别人的东西还能是你的吗?”
他仍然面无表情:“我花的钱。”
她恼羞成怒:“……啊!你这人怎么不听别人说话啊?”
恭玉站在路边看着一高一矮的俩人吵嘴,笑得前仰后合。
女孩昂着脖子的样子像只不服输的小母鸡,扇着翅膀想要讨回自己的公道,偏偏男生是个不讲理的,她气得跺脚,他却连脸色都没变过。
两人吵了一会儿后,宁大少爷占了上风,虽没从舒颜的口袋里要回手机,但还是满意地上了车。
舒颜和他一顿吵,气得抓耳挠腮,抓了恭玉抱怨:“你们少爷一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恭玉摇头:“以前不是的。”又迅速补充了一句,“相信我,你不会想认识从前的他。”
从前的他,是什么样的呢?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差。舒颜如是想。
那是多年以后。
泰晤士河畔的酒吧里,大本钟刚刚敲过三下,他风尘仆仆的脸出现在灯红酒绿里,她觉得自己是醉得厉害了才会看见他。
她醉得看不清了,一步三颤地向他走去,倒在他张开的手臂里,抓着他的衣领,泪眼婆娑地问他:“初见那年你那样讨厌我,我们本可以成为两条平行线,是你……那个砖厂,你本可在那里同我画上句号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走?为什么你要与我越靠越近?为什么最后又那么狠心?宁泽川,我这里难受得像要死掉了!”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把它交给你,为什么你收下了它……却又让它碎了?”
从小不愿用眼泪表达疼痛的女孩,此刻却在他的怀里哭得失去意识。
他抱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胸腔里面翻江倒海地难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刻意错过了那么多的花期,却偏偏遇见了她。
她说她疼,他何尝不是。
马克·吐温说过一句不符合逻辑的话--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他少时不懂,直到在东京的那八年,他才明白,若爱一人而不得,在哪里都是最冷的冬天。
东京的冬天有多冷,冷不过他想念她的心。
可这么多年风霜雨雪,到头来他对她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都错了。
可他宁愿做个卑鄙自私的小人,死后下十八层炼狱,也要争一争与她的朝夕。
拥着她这刻,就是地老天荒。
5
这个暑假舒颜注定要过得不太平。
那天宁泽川把她从砖厂带来羲和,她刚一下车,车就开走了,宁泽川什么也没有交代。她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是走还是留时,顾陶之从里面跑出来,带她去清洗,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顾陶之是羲和的领班,年纪虽轻,但已是个能在上流社会权贵间周旋有余的姑娘。
舒颜正式工作后,就由顾陶之带着。
她工作半个月后,宁泽川来了。
顾陶之亲自领着她去送茶点,还是上次那个房间,她站在顾陶之身后,在顾陶之将一个盘子里的东西在茶几上摆好后,再把自己手上的盘子递给顾陶之。宁泽川半卧在石台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若不是瞥见他翻书的动作,她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顾陶之摆完两个盘子里的茶点后,给舒颜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舒颜低着头,退到门口时,松了一口气。
“啪!”
突然传来的声响让舒颜和顾陶之都是一惊。
“舒颜,你过来。”
舒颜的脸都要皱到一块了,转头时还是露出乖巧的笑来,那笑容落在宁泽川眼底,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刻意。
她说:“有事吗?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我还要去忙别的。”
宁泽川瞥了眼站在原地没有动的顾陶之:“你下去。”
顾陶之不放心地看了舒颜一眼:“是。”
滑门被关上,宁泽川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舒颜:“你好像很不想见到我。”
“您误会了,是我真的还有别的事要做。”
舒颜很想表扬宁泽川的自知之明,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这着实是件让人痛苦的事。
她脸上这一系列丰富的表情早就被宁泽川看得一清二楚,宁泽川一向对自己察言观色的本领很有信心,只是,在面对舒颜时,他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质疑。
他有时候觉得这个女孩实在很傻,什么都写在脸上,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看不透她,难道是她面具戴得太好,藏得太深?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来说有多难。在他长大的那个地方,十三岁的人都可以一边笑着一边看他往水里沉,当大人来的时候再换上一副着急自责的模样,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他每次看见舒颜,心里就有许多个问号。
她为什么不哭呢?
那是她自己的亲生父亲啊!舒医生那样好的人,她怎么可以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那样拼命地要拿回手机,真的是因为手机贵重很值钱吗?
可她又为什么不要命地在砖厂干活?
她是在博取他的同情心?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女孩,心思未免太可怕了。
舒颜还在等着宁泽川说话,可他是一贯的惜字如金。
只见他慢慢站起身朝她走来,她忽然就觉得有种压迫的感觉,大约是他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好。
俩人相识不久,宁泽川却常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每次她都很想抱头逃走,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正是凭着这,她才勉强挺直了腰杆去面对他。
他在距离她一臂的地方停了下来,两指拈起随意放在椅子上的毯子,往她身上一丢。
“抹地。”
6
舒颜趴在地上仔细抹地时,忽然觉得宁泽川给她的毯子有点眼熟,房间抹了大半她才想起来,这条毯子就是上次宁泽川用来盖腿的,她还抱着它睡了一下午。
她有种奇怪的直觉,上好的羊毛毯沦为抹布的罪魁祸首是她。
宁泽川已经把手里的书放下了,他本就没有在看书,借着书的遮挡,一直在用余光瞥着跪在地上干活的舒颜。
那套工作服穿在她身上显得过大,她的头一直埋得很低,他只能看见她冒了几颗青春痘的额头,和微微下垂的睫毛。他看着她没有一句抱怨地把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擦干净,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一点爬满额头。
她认真干活的样子很像舒医生,这一点让他感慨万千。
他在等着她受不了同他争吵,好撕下她伪善的外衣,可是并没有等到。
把整间房子抹完后,她恭恭敬敬地对宁泽川道:“宁少爷,地干净了。”
一直卧在石台上看书的宁泽川慢吞吞地扫了一眼,喉咙里挤出一声轻轻的“嗯”。
舒颜如蒙大赦,正要开口告退,嘴还未张开,宁泽川便淡淡道:“吧台的杯子放太久了,全拿去洗干净。”
舒颜忍了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去吧台把所有杯子一一清了出来。
羲和会所的每间房就算没有客人来也会每天打扫,她再愚笨也看出来宁泽川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奴役她。
恭玉刚推开滑门,正好撞见舒颜抱着一大筐杯子往外走,便给她搭了把手,她笑着说了声“谢谢”就走了。恭玉一直目送她走远了才走进屋子里,调侃道:“舒颜干活挺利索的嘛!瞧这地板,啧啧,这是打了蜡吧,都能当镜子了。”
那一整个下午,舒颜抹了三次房间,刷了两次杯子,给窗台上的两盆绿萝浇了水、翻了土,最后坐在石台旁的矮凳上,替宁泽川看着装在玻璃器具里的蟋蟀。恭玉坐在石台上探着脑袋,有模有样地指挥她。
“你轻点,轻点,你要戳死它们了!你是不是女孩啊,下手这么狠!”
“腿腿腿!我的小姑奶奶,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捉来的,缺了胳膊少了腿我可要和你拼命的。”
“嗯,对,就是这样,哎~”
舒颜由衷觉得蟋蟀都没他聒噪,最后,还是宁泽川臭着脸将他赶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宁泽川时,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舒颜正不自在时,顾陶之来了,她将一碗药放在宁泽川面前的茶几上,道:“宁少爷,江先生让送来的药。”
宁泽川仿若没有听见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
顾陶之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催也不是。她受了江先生的嘱托,要看着宁泽川喝下药后回去复命的。
舒颜的目光不时在顾陶之和宁泽川身上转来转去。她其实理解宁泽川不想喝药的心情,那药她误喝过一次,滋味已经不能用难喝来形容了。她小时候生病时也喝过中药,也不爱喝,可为了讨父亲的欢心,她就做出一副很喜欢喝的样子。
宁泽川,会为了讨谁的欢心而喝药呢?
蓦地,她想到一个人。
舒颜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用竹签拨着蟋蟀,说:“我爸以前是您的主治医生吧,我记得,他来这里后,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病人。”
宁泽川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舒颜也不急,望着桌上的药轻轻叹了声:“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爸可宝贝你了。他费尽心思想治好你,废寝忘食的,多辛苦啊!可他一不在,你就连药也不喝,唉……真是白费了我爸的一腔苦心啊。”
啪!
宁泽川摔了书,恶狠狠地拿眼横着舒颜,顾陶之很懂眼色地赶紧把药端到他手边,他抢过来,一仰脖子,喝得干干净净。
舒颜冲瞠目结舌的顾陶之眨眨眼,顾陶之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她没察觉,对着蟋蟀夸奖:“嗯,这才乖嘛!”
宁泽川忍无可忍,指使舒颜道:“你去外面的公卫把马桶倒了!”
舒颜“哦”了一声就要去,走到门边突然又转过身来,摸着脑袋不耻下问:“马桶怎么倒啊?”
“用刷的!”
舒颜刷完公卫的马桶回去时,宁泽川已经走了。
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她回到后勤室休息,发现顾陶之和另外几个员工也在。
“桃子姐。”舒颜和顾陶之打了个招呼。
顾陶之把她拉到一边给她按摩肩膀:“肩膀很酸吧……怎么就让你去刷马桶了?你和宁少爷不是朋友吗?”
舒颜瞪大眼道:“谁和他是朋友啊?”
“你是第一个让宁少爷这么容易就喝下药的人,他肯听你的话,不是朋友是什么?”
舒颜摆摆手:“不是啦,他只是看在我爸的分上。”
顾陶之“哦”了声:“听你刚才的话……原来你爸爸就是舒晓光医生?”
她跟在江先生身边,自然听过许多关于舒医生的事迹,包括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故。宁泽川脾气古怪,连江先生都摆不平他,唯独最听舒晓光医生的话。
“嗯。”提到父亲,舒颜的情绪有些低落。
顾陶之拍拍她的肩膀:“你爸爸他是个很伟大的人。”
舒颜笑笑说:“谢谢你,桃子姐。”
俩人沉默了会儿,顾陶之又道:“你呀,也别和少爷置气,舒医生是他的恩人,他对你不会差的。”
舒颜不赞同地嘟囔道:“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桃子姐,你怎么老叫他宁少爷呢?前几天来的那个不是市长的大儿子吗?也没见谁喊他少爷啊。”
顾陶之笑着同她解释:“不一样的。羲和会所的老板是江先生,宁少爷是江先生的儿子,是羲和的半个主人。”
舒颜恍然大悟。她原以为宁泽川是这里的高级顾客,就和VIP一样,所以大家才对他格外地尊敬,可原来他是老板的儿子,小老板。这下子就说得通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咦,宁少爷是江先生的儿子,宁泽川不跟他爸爸一个姓啊?”
是父母离异再婚家庭?
顾陶之“嗯”了声。
“那恭玉呢?”
“恭玉是宁少爷家管家的孩子,和宁少爷一起长大的。”
舒颜点点头,心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恭玉和宁泽川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可一点都不像主仆关系。
在知道宁泽川的身份后,舒颜只希望能少一点和这个小祖宗碰面。
可惜天不遂人愿,从那之后,宁泽川往羲和跑得就勤了,先是五天来一次,然后三天来一次,最后每天都来。
他每次来都会把舒颜叫过去使唤,后来也不用他叫了,每天舒颜就在房间里揪着个羊毛制的抹布等他,茶几上摆好了茶和点心,见他来了就毕恭毕敬地叫声“少爷好”,然后自觉地开始打扫卫生。顾陶之把送药来了后舒颜也不说话,就那样拿一双雾蒙蒙的大眼哀怨地盯着他看,用那张和舒晓光神似的脸,好像下一秒舒晓光医生就会显灵,在他耳边念叨。宁泽川被看烦了,就会把药喝得一滴不剩。
其实,舒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宁泽川有没有喝药,她只是觉得曾经在医院里看见的那个穿蓝色病号服的瘦弱男生太过触目惊心,她担心他会因不好好喝药弄坏了身体,从而再次变成那副模样,躺在不许探视的无菌病房,插着数根维持生命的插管,那些画面,她想想就觉得可怕。
那时她不会知道,少时对宁泽川的这种特殊情感,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的一生。
这一生,他若安好,她不在乎,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个与他相隔万里的陌生人。
她在乎的,是他不好,那让她如百蚁噬心,日夜不得安。
第三章山月不言风之语
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花儿什么时候开,你什么时候爱上一个人。亚马孙热带雨林里的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可能在两周后引起亚洲大陆上的一场台风。所有的不可思议,都发生在悄无声息里。
1
在羲和工作一个月后,宁泽川带来的两只蟋蟀已经被舒颜养得大了一圈,玻璃罐子已经装不下了,舒颜就自己编了个小竹篓给蟋蟀当新家。
竹子是在羲和背后的竹林就地取材,恭玉玩心大起,怂恿她一起去砍。
舒颜本来还很担心,觉得恭玉不靠谱,想要开溜,无奈恭玉像是怕她会溜一样,一直勾着她的脖子走路:“这么一大片竹林,我们就砍一棵,谁会发现啊?”
于是,俩人一人操着一把水果刀,蹲在甘蔗粗的竹子前,全神贯注地锯竹子。锯了约莫十分钟,恭玉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把水果刀一丢,对舒颜道:“我尿急,你先锯着,别偷懒哈。”然后,他就蹦跶着跑远了。
过了一会儿,背后窸窣作响,舒颜以为是恭玉回来了,头也不回道:“别尿遁了,快帮忙。”
“你这是干什么?”
舒颜一抖,慢慢回过头,对一脸难以置信的顾陶之讪笑道:“桃子姐……我……”
“工作时间不在岗,却在这儿砍竹子!”顾陶之皱眉,“舒颜,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
舒颜有些手足无措,挠了挠头:“我……只是想给少爷的蟋蟀编个竹篓。”
顾陶之心中冷哼一声,她想的果然没错,这小姑娘,心思全放在讨好宁少爷上了。
“舒颜,这不是理由,竹林是羲和的私有物……你进羲和虽然是我带的,但这种监守自盗的行为我不能纵容。”
“我允许的。”
一时间,俩人都顿住了,循声望去,宁泽川就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身边还站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顾陶之有些不服气:“可是少爷,这是羲和的竹林……”
宁泽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他对顾陶之有点印象,她是他父亲同乡的女儿,羲和刚开业的时候她就在这儿上班。印象中的她处事得体,游刃有余地周旋于权贵间,是父亲口中羲和成长的功臣,这样咄咄逼人的姿态却有些不像她了。于是,他冷了脸色:“羲和是我的。”
“周董等下要过来,小顾,你去准备一下。”站在宁泽川身边的中年男人上前解围。
顾陶之咬咬唇,看了舒颜一眼,转身就走。
“咦,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恭玉同顾陶之擦肩而过,看着他们,一副好奇的样子。
舒颜对恭玉使眼色,想让他出面解释,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笑嘻嘻地向宁泽川走去。舒颜听见他对中年男人喊了声“爸爸”,中年男人点点头,贴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恭玉的笑脸立马就沉得能和宁泽川相媲美:“这种时候想到我了?不去!他们家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姓的是恭。”
恭培林面露难色,还要说什么,恭玉就走人了,恭培林对宁泽川示意了一下后也追了过去。
一时间,竹林里只剩下舒颜和宁泽川两人。舒颜手里还抓着水果刀,她也想跟其他人一起走,只是宁泽川一直盯着她,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被盯得满头的汗,羞愧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揪着衣角小声道:“少爷,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宁大少爷仿佛就在等她这句话,冷冷哼了声,然后转身离去。
下班后,舒颜特意去找顾陶之道歉。
顾陶之无所谓地笑笑:“是我小题大做,话太重了。”
舒颜见她并未生气,开心地挽住她的胳膊:“桃子姐,一起走吧,公交车站旁边的炸串很好吃,我请你。”
“好,我去换衣服,你先去外面等我。”
注视着舒颜蹦蹦跳跳地走出去,顾陶之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了下来。她从前觉得舒颜没心没肺,可是今天这件事告诉她,这姑娘不简单,在短短时间内就得到了宁少爷的青睐,在羲和里肆意妄为。她在羲和辛苦了五年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却敌不过舒颜一个月的“努力”。
舒颜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舒晓光医生是她爸爸。
顾陶之冷冷哼了声,这个筹码,她也有,舒颜能得到的,她一样能得到。
第二天,舒颜刚收拾完房间就听见有人叩门,她丢下抹布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恭玉的父亲--恭培林。他手里拿着一把竹篾,向着舒颜温和道:“那竹子我拿去给人加工了,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舒颜傻眼了一会儿,然后愣愣地接过:“谢……谢谢,叔叔。”
恭培林微微笑了笑:“不客气。”
他又看向恭玉,试探地喊了一声:“玉……”
恭玉不知什么时候整个躺在石台上,眼睛紧闭,微张着嘴,发出夸张的呼噜声。
恭培林叹了一口气,对宁泽川鞠了个躬,就退出去并带上了门。
干活的时候恭玉一直想找机会和舒颜说话,舒颜还在气他昨天不仗义的行为,他一凑过来,舒颜就拉着脸到另一边去。
恭玉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舒颜忍无可忍:“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
“你们再吵就都出去。”
宁泽川从书本里抬起头,眉眼间满是不悦。恭玉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更闹腾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可是,恭玉和舒颜在一起闹腾,那画面,他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恭玉狗腿地往他身边一赖,指着舒颜控诉:“少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舒颜她欺负我。”
回应他的,是少爷的冷哼声,和将他一把推开的手。
2
舒颜干完活后就把竹条拿出来开始编竹篓。她的外公是个木匠,手艺还被列为当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她的手艺深得外公真传,熟练地摆弄竹篾,竹篾尾端就在她脚前两三尺的地方游来摆去,不一会儿后一个竹篓的底部就完成了。
恭玉瞪圆了眼睛,索性从石台上爬下来蹲在她面前看,摸着下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那天舒颜编得忘我,一心只想在当天把竹篓赶出来,等收了口时抬头才发现天已经很黑了。宁泽川居然也没走,倚在石台靠近矮凳的那一头,先前拿在手里的书早就丢在一旁,盯着她手中已经完工的竹篓瞧。
舒颜觉得很好笑,平日里他一直都是靠在离她远的另一头,虽然他们在一间房里,但他和她像隔了楚河汉界一样,现在他这样,明显就是对竹篓很感兴趣的样子。
舒颜下意识地就把竹篓举过头顶,孩子气地炫耀:“我做的,好看吧。”
宁泽川没有理会她的示好,坐正了身子,拾起书合上,对着恭玉道:“走了。”
舒颜尴尬地举着竹篓,讪讪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转移起玻璃器皿里的蟋蟀来。
门被打开时舒颜才发现恭培林还站在外面。恭培林微弯着身子,轻声询问宁泽川的意见:“家里人都去裴司令那儿了,现下过了饭点,家里怕是没有留饭,不如就在这儿吃了。新来的点心师傅是从广州请来的,粥煲得也很好。”
宁泽川点点头,重新靠回石台上,算是应允。
舒颜此刻却兀自琢磨起来,往常都是宁泽走了她才下班,可是今天都这个点了,她到底是现在走,还是留下来等他走了再走?
她正为难着,恭玉又凑了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都这么晚了,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怕她拒绝,他又补充道,“反正我们家少爷走了你才能下班。”
母亲单位组织员工旅游,正是不在家的时候,舒颜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偷偷瞄了一眼宁泽川,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恭培林大约是早就和厨房打了招呼,饭菜很快就摆了上来,丰盛得过头,零零碎碎竟摆满了整个茶几。宁泽川不喜和外人同桌,每样菜准备了两份,在离茶几稍远的地方摆了一桌,舒颜和恭玉一桌。
恭玉一直缠着舒颜要她给他编个竹帽,她自然不允,被缠得烦了,下了狠话:“不编!说不编就不编!”语罢,她舀了一碗粥呼噜呼噜瞬间喝了个干净,抬头正要尝其他菜,筷子还未落下,就被对面伸过来的筷子给拦住了。舒颜愣了愣,筷子转向另一个盘子,一样被飞速拦了下来。
舒颜瞪着罪魁祸首:“恭玉,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恭玉嘴里包着满满的菜,含混不清道:“谁不让你吃了?只是你吃的那块我也想吃啊,那不就各凭本事了呗!”
舒颜一听就明白这家伙是故意的,于是,她抱着碗和恭玉抢起食物来。
宁泽川不言语地小口喝着粥,看似在专心吃饭,其实眼睛一直看着舒颜那桌,那桌的热闹与他这桌的冷清成鲜明对比。他突然没了胃口,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筷子。
他正要招呼恭玉走,滑门突然被推开,恭培林面色凝重地进来。
“少爷,裴司令那……快不行了。”
舒颜就看见对面执着筷子正要抢她面前的烧卖的手抖了一抖,啪嗒一声,筷子掉了下来。她顺着僵住的手往上看,发现恭玉的脸竟变得煞白。
下期预告:宁泽川意外出车祸,被舒颜遇见。为了救宁泽川,舒颜居然背着他走了一路,两人之间的感情终于开始变得不一样……
话题:舒颜去羲和打工,却被宁泽川刁难去刷马桶。那么,你在工作中又有过哪些经历呢?发微博加话题#余生不再为你难过#说说你在工作中有过的奇葩经历,并@夏七夕官方微博,就有机会获得签名样书一本。
文/顾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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