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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追不上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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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只需要一个落脚之地

我决定毕业找工作那年,你决定考研。

其实我并没有多支持你,因为在我眼里,读研是对现实问题的逃避。

比如我们宿舍四个人,有两个说要考研,一个是因为做简历时发现自己在简历上几乎没有什么好写的,另一个则是因为去招聘会转了一圈回来后,说被吓到了。

其实,大一那年在某堂公共课上,老师放出一张招聘会图片,上面黑压压的一群人,我就被吓到了,所以这四年我一直不敢懈怠,努力做一件件能在简历上写一写的事情。我也并非没动过考研的念头,只是看了一下专业课程设置,发现必考科目还有一门我永远看不进去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就突然没了兴致。进入社会对我来说也是有吸引力的挑战,所以我愉快地决定找工作。

你倒也没有多喜欢土木工程这个专业,只说这个专业还是读研究生后比较好找工作。

你说你就考省城的大学,以后我也在省城工作,这样我们就不用异地。

我说:“嗯!”

你说读研还要三年时间,你可能还会继续穷三年,问我会不会嫌弃你。

我笑你多心,我又不是那种靠男人养的女人。

我还不错,大四第一学期,第一次面试就拿到offer,是家上市地产公司,做策划。

而你此刻已经进入考研倒计时阶段。每天早上你去图书馆占位,我晚点会过去陪你,你做题,我看书,逼你按时跟我下去吃饭;图书馆关门之后,我拉你绕着校园走一圈,权当运动。整个考研期间你状态都不错,生活规律,步步为营。

这个寒假过得很快。你考得不错,可以参加面试。而我在网上搜集了好几十条房屋出租信息。去省城实习的前一天,我开始一个个拨打那些号码,可要么打不通,要么就是房子早就租出去了,要么就是中介。我把记在本子上的无效信息一条条画掉,最后剩下两个租房信息页面里连张照片都没有的号码。

我在百度地图上搜公司附近的小区,记下几个,然后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省城。

我早上就到了省城,先把行李箱放到朋友宿舍,然后出去找房子。

不过我的要求或许太多了,因为实习期只有三个月,所以我只能短租,但又想一个人住,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还穷,付不起太高昂的租金。

我到小区里,边走边找墙壁上张贴的招租启事,打了无数个电话,也去看了房子,但可以短租又便宜的大都是那种家庭旅馆,光线昏暗,气味诡异,出入的也大都是穿着邋遢的中年男人。说真的,沿着逼仄的楼梯往下走的时候,我有点挫败:

谁能想到,读了几年大学出来也沦落至此,来看这样的住所呢?

大约中午的时候,你打来电话问我房子找得怎样,我胡‎‌‍­​乱‎‌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

你人还在老家,又帮不上忙,我没必要还把现在的处境说出来让你担心,毕竟我现在不需要任何安慰和鼓励,我只需要一个落脚之地。

我跑了一天,终于在快天黑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可以月租的旅馆。比起之前看到的那些,房间已经好得令我感动了,六百一月的租金,也还在我能支付的范围内。

我赶紧把房子定下来,然后去朋友那边拿行李。和朋友告别之后,我自己一个人站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2.你不用当我的人生导师

第一次到新项目部报到时,我有些手足无措。

那是一个很豪华的项目售楼部,灯光璀璨,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是整个项目规划设计的模型,穿着黑色西装的售楼员都很忙的样子。

我的指导人也在带客户,她没空管我,我就在一边跟着听。因为客户带了两个小孩,小孩时不时吵闹,客户总是无法专心听指导人讲解,指导人便让我带小孩去一边玩儿。

我望着两个小鬼,感觉自己头上飞过一群乌鸦……天知道,世上最可怕的生物,就是小孩子。

我像个小保姆似的看着他们,终于,这煎熬在十五分钟之后过去了,那个客户谈完事情后接走了小孩子。指导人终于得空过来安排我,她让人给我打印了一份项目资料,说这些要熟记,虽然我们是策划,但是对项目的了解得比销售员更深刻,然后她就让我隔一段时间去检查一下行销。

“行销?”我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什么是行销?”

她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平静地说:“你大学修的不是房地产呀?”

我摇头。

“哦。慢慢学吧。”她说,“行销就是线下给项目派单宣传的人。我们要负责管理他们,看他们有没有认真派单。”说着她给了我一个号码,“这是派单公司的人,发现什么问题,可以给他打电话。”

我点头,其实在她说的话里又出现了许多陌生名词,比如“线下”,比如“派单”……其实,她要是直接告诉我就是发传单拉客户来看房,我会好理解得多。不过当时,我陷入了某种恐惧和自责,恐惧不能做好任务,自责自己如此无知,什么都不知道。

你问我第一天上班干了点什么,我只好说跑了几趟腿,带了会儿客户的小孩,收到一大堆项目资料说要背,然后还去检查发传单。

真是没劲。我最后下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你说,刚开始嘛,慢慢来。

我也知道啊,所以发完牢骚,就自觉收线,去背项目资料。项目面积、容积率、绿化率、户型、配套,天知道有这么多东西要背,还有那么多专业名词还要百度!虽然跨专业就业已经很平常了,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那种从事本专业工作的学生就是比我起点要高。

后来,我们每天晚上的通话都变成我的吐槽大会。

我说,我现在真的明白,什么叫上班如上坟了。

你说我太消极了。

我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结束实习返校,我陷入了空前的焦虑中。

我和你简直形成鲜明对比。此时你已经考入理想的学校,还跟了一位业内颇具威望的导师,前路已定,只等九月份去学校报到。

毕业季,这或许是大部分进入社会的毕业生有史以来以来最艰难的一个夏天,但对你来说,只是又一个爽歪歪的暑假。

我一边准备论文,也一边在为前路纠结。我已经认清工作就是这样一件并不会让我太高兴的事,那我毕业之后是否还要奔着那“坟头”而去呢?

你的答案总是非常轻松,不喜欢就去找别的工作啊。我真想指着外面那炎炎烈日说:这种天,你去跑跑招聘会试试?当然,我没有说。

我知道自己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选择的路,凭什么又忌妒你已经一条康庄大道铺到三年后呢?

我找到一个学长求开解,他是地产专业的,高我两届,也在我们公司做策划。我说我已经看穿我不会喜欢工作,但是又不得不工作来养活自己。而关于地产行业,我挺讨厌这种加班文化,但也舍不得丢掉这个平台。

学长建议我还是先做地产,给自己设定一个期限,比如一年,用这一年来确定究竟要不要留在这个行业,如果要离开的话,也用这一年的时间来为之累积资本。至少一年后再寻求新的工作机会时,我有工作经验也有存款,比现在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应届毕业生一定更有底气。

学长成功说服了我。我决定留下来。

做决定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喊你出来一起吃早餐,开心地告诉你,我这段时间是怎么做的决定。你听完后,有些闷闷不乐地说,竟然不是你帮我想清楚的这个问题。

我忍着笑把醋罐推到你面前,然后捏了捏你水嫩嫩的脸蛋,说:“你不用当我的人生导师,你就乖乖当我的男朋友吧。”

3.我们在车站的人流中矫情地拥抱

正式去公司入职那天,我收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公司正式分配给我的指导人,也就是直属领导,就是学长;但坏消息是,我被调离省城,去一座三线城市做项目。

我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更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释。我因为公司紧急召集爽约了和你的毕业旅行之后,又连说好要在同一座城市的约定都要打破,甚至因为开发商催得太急,都来不及等你过两天来省城和你碰上面,就去了B城。

你果然生气了,倔强地自己一个人按照那条我们计划的旅游线路去旅行了。我做贼心虚地每天给你打电话,虽然你没有拒绝接我的电话,但是你不冷不热的语气,不超过五分钟的通话时间,都在告诉我,你生气了。

我从你更新的相册来了解你又到了哪里,却不敢问你独自一人旅行的心情。借由你的镜头,我看到曾幻想与你一起去的地方的美景。其实我也很难过。

关掉你的相册,我还是要继续对着Excel表格做明天开会要用的表。这是我到新项目部工作的第三十天,晚上九点,销售线已经散了,策划线还留在办公室改方案。已经再无学校当作退路,现在面对工作,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做好上级交给我的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我才终于从实习期那种上班如上坟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现在对我来说,上班可能跟上数学课一样。我是不喜欢数学课的,但是如果不认真听讲的话,时间会过得很慢;认真的话,偶尔还能从其中发现些许乐趣。

至少从心态上来看,我进步了。

而你的旅行也终于结束。你去了五座城市,跨越几千公里,拍了上百张照片,记录着你在旅途见到的风景和遇见的人。有不明真相的朋友还在评论里问我怎么没和你一起,我当时看着那几条评论,心里真是愧疚得无以复加。

这时,我突然还收到一个毕业后一直没联系过的同学的私Q,她竟然问我是不是和你分手了。我说是因为工作问题没有和你一起去。

她很快回复:吓我一跳!我就说,你们这样的都分手的话,那我要不相信爱情了!

没有的事。我回过去。

我不小心刷新了一下页面,看到你已经回复了相册评论——

他们说:你女朋友没跟你一起去啊?

你说:我先来探探风,下次带她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有勇气打电话给你,想和你认真地谈一谈。

你却说你到火车站了。

我傻傻地问,哪个火车站。

你说:“还有哪个?当然是你这儿这个!”

鬼才猜得到呀!前一秒你还在和我冷战,后一秒你就说你来到了我的城市,落差太大了好吗!

我跑去车站接你。两个月不见,你晒黑了许多,剃了个板寸头,还是高高瘦瘦的俊朗模样,笑起来左边嘴角有个小小的酒窝。

我走到你面前,故意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哎呀,黑了,做不成小白脸了。”

你则很会演地捂住脸:“哎呀,富婆嫌弃我了,我还是走吧。”说着还转身准备走。

我急急拉住你的手,却被现出原形的你伸手带入怀里。

我们在车站的人流中矫情地拥抱,约定异地也要好好坚守这段感情,说好再也不吵架和冷战。

4.你只是一个心情不好就可以逃课的学生

随着项目开盘日期越来越近,加起班也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我在下班走回宿舍的那一段路上给你打电话,听你说刚刚展开的新学期生活,说室友都是几个什么样的人,说你导师还挺好相处的。我感觉你的研究生生活似乎也和本科生活差不了多少,有课程和论文的压力,但似乎大部分时候都是自由美好的。至少你不必像我一样,每天赶着做这个做那个,还要忍着不爽和讨厌的人继续合作。

每天,都是你陪我走完深夜回宿舍的这段路,我们各自说着彼此的鸡毛蒜皮,或者困境。遗憾的是,我们并不在彼此身边,所以,在听到对方的困难时除了安慰和鼓励,并不能提出什么实质性的解决方案。

不过,能够得到你轻声细语的好言相慰,夫复何求?

项目开盘之后,工作终于轻松了一些,一周终于能排得上一天休息,晚上加班也从凌晨慢慢开始恢复到十点、九点,甚至有一次七点半就下班了。

你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是在周六,其实,本来我们策划线周末是不能排休的,因为周末是一周内客户最多的时候,而且周末还有活动要控场。不过,陪你过生日是件大事,所以我提前两个星期就和学长请好假了。接下来的两周我都在准备你的生日礼物,准备见你时穿的衣服。这次你的生日聚会,也将会是我第一次正式和你那么多研究生同学见面,所以我必须精心准备。

但没想到,我还是没能去成。

周四那天,项目部的另一个策划助理小罗因为急性胃肠炎住院了,策划现只剩下我和学长两个人,而后,我们又收到开发商领导的指示,说本周业绩前几天都不太好,活动要加大规模和力度,做得更隆重,以促进销售。我和学长当晚就改方案到凌晨,而我心里也在隐隐担忧,小罗不在,我也请假,到活动那天就剩下学长一个人,他怎么顾得过来?

“对了,你周六请假的事,没跟甲方说吧?”学长突然问。

“没。”

“嗯,先别说,说了他们肯定不同意。”学长说,“到那天我再说你临时家里有事走了。”

“他们会怪你的吧……”这一点我很清楚,学长又一次顶在了我面前。

“没事。你头一回跟我提要求,去吧,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他分明是微笑着的样子,我却突然想哭。

火车票是老早就买好了的,但是那天早上,我发现身份证忘在了办公室,所以还得回去一趟。到那儿时,我发现活动已经开始布场了,没看见学长的人,但听到好几个人在找他。不必说,他已分身乏术。我看着还有些混乱的活动场地,还是想:我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最后我放下了包,留下来做活动。

到下午活动顺利举行,我才意识到饿,然后到办公室找了点饼干吃,而这时我才发现手机上已有好几个你的未接来电,还有上午发来的短信:到了吗?我在车站旁边的这个麦当劳等你。

我们又一次吵架了。

我向你解释我的难处,我说,像今天这种状况,如果我走了的话,就是把麻烦都推到别人身上,我不能这样做。我说我并不是故意爽约,只是人在职场,有很多迫不得已。

你说:“所以我就该跟所有人都说好我女朋友会来,然后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你放鸽子?你有一秒钟为我考虑过吗?只是请个假而已,真的有这么难吗?”

你的质问令我无力回答。我该如何跟一个还在校园的人解释在职场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呢?我该怎么告诉你,工作量就在那里,如果我撂挑子了,就会连累其他人呢?

我无能为力。

因为,你只是一个心情不好就可以逃课的学生,而我就算因为和你吵架难过得要死,第二天还是要老老实实去上班,该做的一件都不能少。

5.我怕有一天我会追不上你的人生

后面几天我们都没有再通电话。你想必是生气了,而我,也有点累了。

我每天工作超过十个小时,一上午都没空去喝口水,午饭都是在电脑面前边回消息边扒两口,盯了一整天电脑,眼睛还会莫名开始酸涩流泪,晚上回家,丢开包,倒在床上,连澡都不想洗。我每周要盯五个竞争楼盘的销售动态,负责八条渠道的信息更新,做十个表格,开三次会议汇报工作,负责一场营销活动方案和执行,对接无数个人。

我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你任性的情绪。

我们沉默了五天。

周四那天,我争取了一天轮休,去你的学校找你。我事前没有通知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也是想你能接受我的主动示好。

到你学校后,我打你电话,却无人接听,只好打听到土木工程专业男生的宿舍楼,在楼下等你。

不多久我就看到了你,以及你身边的女生。

你们从宿舍楼前那条路上走过来,一路说笑着。不知女生说了些什么,你低头听着,嘴角是上扬的,而那个女生说话时总望着你,眼角眉梢全是欢喜。

我定定地看着你们走过来,脸上并无太多表情。

直到你终于抬头看到我,脸上是单纯的惊讶之色:“你怎么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却望向你身边的女生。她似乎已意识到什么,表情有一丝慌乱。

“我同学,”你随意解释道,“跟我过来拿本书回去。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上班吗?”

“来看看你。”我敷衍道,依旧沉着脸,盯着那个女生。

其实,我在比较严肃的工作场合都是这般不苟言笑,同事总说我平时笑哈哈的,严肃起来杀气特别重。这会儿我倒不是想证明什么,我只是不高兴而已。

不过,又有谁会高兴别人觊觎自己的男友?

她大约感觉到了我的不悦,挺识趣地冲我笑笑算作打招呼,然后便转向你说“还有事,下次再来拿书”,之后就离开了。你无奈地笑了,轻轻扳过我的脑袋,终于挪回我的视线:“我和她没什么。”

“我知道。”我也终于笑了,继而又恶狠狠地瞪你,“不然我还能这么安安静静地站这儿跟你说话?”

我请你还有你的室友和好朋友们一起吃晚饭,权当赔罪,也是诚心想为你补过一个生日。你的朋友要敬我酒,你说你帮我喝,大家就都开始起哄,说“这可不对啊,没诚意”。

我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顿时全场喝彩,而唯有你有些呆愣地望着我,偷偷问我:“你还好吗?干吗逞强?”

我眨了眨眼睛:“我现在是千杯不醉。”

你大约不太清楚,工作饭局里,哪有不能喝的道理,在那里,没有人理会谁的不愿意,他们只知道给不给面子一说。我还算游刃有余地和你的好朋友喝了一场酒,而你则在一边默默地帮我叫来解酒的果汁。散场后我去结账,服务员却说我们这桌已经结了。

我望向你,你会意,朝我点点头。

饭后你陪我去散步,却良久没有开口,我只好先说话:“不是说好我请的吗?干吗那么快跑去结账?我挑了个这么好的酒店,还喝了那么多酒,很贵吧?”

“没事。”你低声道。

“好吧。”我一时无话,又找别的话题,“今晚的几个朋友都是你的同学吧?你和谁关系比较好呀?”

你低着头没说话。

“不知道他们对我印象好不好。你觉得我表现怎样?”我继续说着。

“周瑶。”你突然喊我的名字,“从前,我们两个就算沉默一整晚,你也不会感觉不自在的。”

我一时愣了,意识到你正在道出某种真相之后,我竟有些慌乱。我突然想起大四时我们晚上出去散步,好像有时真的是一句话不说,两个人一步一步围着跑道走完一圈又一圈。

“你以前也从来不在乎我的朋友怎么看你的。”你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色,“周瑶,我让你感到害怕了吗?”

我害怕了吗?我不愿意承认。但若不是因为害怕,我怎么会这样急急地跑过来?怎会对一个不过和你聊天的女生产生敌意?怎会这样想讨好你的朋友?怎么连短短的沉默都感到慌张?

我是害怕了,怕失去你。

“其实我也在害怕。”你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应对并不善意的玩笑。我想适应这些并不是很愉快的经历,但是在你适应这些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你从来都那么聪明、要强,像个永远发着光的太阳,我也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和你站在一起。但自从你工作之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么焦虑、那么暴躁,当然,你只是因为还在适应期,我也知道你会克服。果然,现在你没有那么多抱怨,你完全适应了这高强度的工作,你能够完成领导给你的不可能的任务,也能在酒桌和人游刃有余地谈笑风生,你比两年前又强大了好几个档。但是,这个过程不是我陪着你,而是你一个人走过来的。你知道我刚刚看你一杯酒那么利索地喝下去,我有多心疼吗?但你已经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蜕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优秀、理性、强大。”

“周瑶,我真的害怕,我怕有一天我会追不上你的人生。”

6.我们终于分手了

那晚的长谈之后,我们很默契地没有再提那件事。只是,我开始有意识地争取每周去一次省城和你碰面,而你的电话、短信也明显频繁起来。我们喋喋不休地告诉对方自己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以此来填补从前缺失的空白。只是,话题偶尔会断开,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然后都努力寻找着新的话题,制造着还能够对话的假象,以致每次打你的电话,我都有些紧张,害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甚至要在纸上记录一下待会儿可以和你说几件事,以免冷场。

我们这样小心翼翼又诚惶诚恐地维护着这段感情。

可变故来得那样快。

那是周二,我周一和学长一起去省城公司总部开会,会后他先回去了,而我自然是去找你。这段时间我都这样,因为每周一公司都有策划会议,我便央着学长带我过去,然后我就留在省城过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火车回项目部上班。

那天你有一场考试,我没有让你送我去车站。因为出发晚了些,怕赶不上火车,过马路的时候急了些,我被一辆车子刮倒了,膝盖上有一片擦伤,看起来触目惊心,但是还能走。我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车站走。九点半开发商会议准时开始,我要到场汇报工作,如果赶不上这班火车,我交不了差。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车站的人流中,我好像听到谁喊了我的名字。

在车上我用水冲洗了一下伤口,后来就一直让它“裸奔”到会后才找个诊所包扎。伤口有点痛,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只是,我应该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穿高跟鞋了,走路速度也慢了许多。这天,刚好项目部电梯坏了,爬三层楼梯变得异常艰难。我扶着栏杆,一级一级地跳,刚跳完半层,抬头却见你就在下面定定地看着我。你绷着脸,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是不知为何,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我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却没有回答,径直走过来,蹲下身来背我。

我趴在你背上,问了你好多问题:你怎么来了呀?你怎么知道我腿受伤了呀?你没有生气吧?你为什么不说话?可是你一个也没有回答,只是这样静静地背着我,慢慢往我宿舍走。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那天是有一个大学同学认出那个出了车祸、一瘸一拐的人好像是我,因为没有我的号码,所以打给你,想跟你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认错人。

所以你来了,恰好看到正狼狈跳着阶梯的我。

你逃了整整一周课,每天送我上下班。我们两个愈加沉默起来,我问你是不是怪我出车祸但没有告诉你,你说没有,你说你只怪自己。后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走的时候,我的腿已经好了,还有伤疤,不过不碍事了。送你去火车站之前,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中途我接了三个工作电话,我有些抱歉,你却说没事,你知道我中午也很忙,本就不该出来,让我吃完饭快回项目部。

我还是坚持送你上车,你进站之前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说话:“周瑶,我们……”

“嗯?”良久没听到你的下文,我随意应了一声。

“没什么。”你笑了一下,“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你拍了拍我的背,转身没入人流。

和你告别之后,我回项目部,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然后在下午开一个工作碰头会时,收到你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我们分手吧。

她们都说,女人提分手只是为了让男人哄她,而男人提分手,就真的是要分手了。

我们恋爱七年,争吵过,也冷战过,但是谁都没有提过分手。因为我们都太过认真,都不是会轻易说出这两个字的人。这两个字于我们都有千钧之重,一旦说出口,就不再是商议,而是决定。

你是认真的。所以我的解释、追问、哭泣、努力统统无济于事。

我们终于分手了。

7.不过是缓三年长大,没关系的呀

不知是否情场失意,职场得意,我竟没有沉溺于悲伤太久,爱情空出来的那一块,迅速被工作填满了。或许,人身体的疲乏真的能够抵消一部分心里的难过,我没有时间难过。

那段时间,项目部刚好在准备一个小开盘,我要做很多事情。我不再上那个私人QQ,不想再知道你的任何消息,也不想接受任何朋友善意的询问和安慰。这一切都会令我脆弱,而我一旦脆弱,就会失去所有理性的武装,而被高强度的工作碾碎。

小开盘很成功,而我很快也接到人事任命,被调到了省城,做一个龙头开发商项目的主策。临走前,我请学长和他的女朋友吃了一顿饭,感谢他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谁知道当初为工作纠结不已,还找他求开导的我,坚持下来后现在也已得心应手。

在去新项目部报到之前,我任性地给自己放了一次长假。

迟到两年,我终于也踏上了我们毕业之旅规划的那条路线。

分手以来,我第一次点进你的空间,找到那个相册,把上面你经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想象着你当时的心情是生气,还是原谅。我在想,这是否也能算作两个人一起旅行过呢?

其实,我比你还早就感知到,我们也许走不下去了。

那天我去你学校找你,站在你的宿舍楼下等你,看见你和那个女生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时,我就知道了。

你当时穿着一件蓝色衬衣,手插在裤兜里,头微微低着听她说话,她的长发有几缕轻轻扬起,撩过你左边的衣服,而她那张不施脂粉的脸上,满是羞怯的笑意。

我看着你们两个并肩自那条两侧都种着法国梧桐的林荫道走来,和任何一对校园情侣一样,上完课吃完饭,一起散步回宿舍。

像两年前的我和你一样。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你还在校园里,而我已经与这校园格格不入;你依旧是两年前的你,而我,已经走出去很长一段了。

只是当时,我不肯承认这一点。我只是拼尽全力想要挽回,甚至用力过猛,伤到了自己。那时你大约也看出来了吧,所以才帮我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你知道吗?那天,其实我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了。

我在想,要是我不这么快就找一份高压工作,要是我当时和你一起考研,现在在你身边,和你无所事事在校园聊聊走走的人,就还是我啊!不过是缓三年长大,没关系的呀!

可惜,大四那年的我们,都看不到两年后,我走得太快,已经拉开了这么长的距离。

8.真是好羡慕啊

某个加班回家的晚上,我坐在公交车上,疲倦地望着窗外。

经过一个站点的时候,我看见有一对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他们坐在椅子上聊天,女生腿伸得直直的,男生则倾身和她说话。

也不知男生说了些什么,逗得女孩子哈哈大笑。

他们完全不看过往的公交车是第几路,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回家,就这样坐在公交车站,任性地笑啊闹的。

我在车上竟看得怔住了,然后忽然有些悲伤地笑了。看着他们好像未来永远不会来的样子,我真是好羡慕啊!

他们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晚自习下课后故意绕远路散步回家的我们一样。

编辑/小左 文/左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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