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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我在里昂继续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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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确实有那么一个人从国外飞回来只为一杯咖啡,只是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此文中有那么小小的一部分是真实的,令人落泪。车太俊的形象太过鲜活。如果你喜欢这个故事,那么你一定会喜欢我的新长篇《眼泪无尽期》里面的男主角贝逸臣,也是我的“他”,是另一个车太俊。这是一个可以让你在眼泪中学会成长的故事,愿世上每一个善良的你都被温柔相待。

01 我希望你可以带我进入里昂引人入胜的冬天

“太俊,我现在在全称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法国,它位于欧洲大陆西部,大部分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从我在的城市到里昂需要二十个小时,单程机票六千多元。”

“太俊,现在我的左手边是索恩河,往右走方向绝对不会错,我确定自己找得到你的居所,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来接我。此刻我的头顶有一朵丝带般的流云,你沿着它的路径寻找,就一定看得到我。”

“太俊,我过了四个月逃亡般的生活,闭上眼回忆过去,处处都是你我争吵的画面,幸福的片段着实不多,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抽身离去的借口。你不该伤害一颗清澈的心,我逃亡,避免触碰伤口,但免不了被一场甜美的梦压垮翅膀。”

“太俊,我希望你可以带我进入里昂引人入胜的冬天。爱,是永恒的赞歌。”

02 我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子

太俊,在你出场之前,请允许我讲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上个月,我与好友陈珊宁常去的咖啡馆请了一位驻店占星师。自从他准确地测算出陈珊宁与前任男友的分手时间,陈珊宁非常迷他。此后的大事小情,陈珊宁都找他来看星盘,一次五十元,她几乎天天去,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收钱了。这天咨询了半个小时后,陈珊宁缠着要我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中雪,你也测一下。”

我的视线停留在占星师身后的那面墙壁上,那上面有一幅很特别的水彩画,听说是店主交了两千元罚款才得以入境,从俄罗斯带回来的。短暂的失神,然后我对陈珊宁说:“不要,我没有想要知道的事。”

“那就看一下全年的运势嘛。”

“不。”我拒绝。

大概是我拒绝得太过冷硬,陈珊宁觉得下不来台,她鼓着腮帮子生气了。我败下阵来,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占星师大概说了一下我出生时所带来的运势,我没记住几句,倒是身边的陈珊宁全神贯注地听着,然后她替我问道:“她的另一半大概是什么情况?”她又转头对着我说,“大师说我的另一半是高富帅哦!”

过了一小会儿,占星师说:“你和你的另一半会在国外认识,你们很有可能都是留学生。”

“咦?”陈珊宁淡淡地蹙眉,她无解地冲我眨眼睛,很显然她觉得这个说法很不准确,又不肯相信占星师会出错,所以稍显郁闷。

我却觉得占星师说得挺对的,我曾有过两次留学的机会,但两次我都没能走出去,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想必已经错过了。

从咖啡馆出来,陈珊宁还在纠结这件事,她用靴子踢了踢脚边的积雪,对我说:“中雪,我估计他也会出错,他还说我的另一半是高富帅呢,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高富帅,我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子。”

我始终记得陈珊宁说要找个普普通通男孩子的笃定,字字如削尖的冰凌。

03 你叫什么?暴躁女

第二天陈珊宁负责接待从法国Z大到访的参观人员,结果早上我接到她的电话,让我替她去。

S城的冬天,坚硬,冰冷,决绝得宛如密不透风的容器。迷蒙的大雪,太冷了,我不停地换手拿电话:“你去不了?你怎么了?”

“我在网上预约了一个占星师,今天他会在线上接待我。”

这位事事遂心的公主,柔弱又偏执。她在网上预约了占星师,她要把之前问过的问题,重新问一遍。

于是我和其他几位同学坐上了开往飞机场的大巴,去之前导师特意强调是十七个人。结果在温暖的机场,我绕着这一行人转了两圈,怎么数都是十八个人。我不相信自己,让别人去数,数完那个人也蒙了。我退后一步,看向那群人,忽然发现了一个亚洲人。他在一票高大的法国人中间显得特别瘦弱,他穿着长及膝盖的军绿色的风衣,大牌之作,贵气十足。他正低着头玩手机,低垂的睫毛很长。

我觉得是这个突兀的家伙的问题,正想着,他忽然如梦初醒似的抬起头,与我对视。他瞪大眼睛看着我,看看自己周围的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收起手机,疾步走向自动门,边走边暴躁地嘀咕:“我还以为排队呢,靠!”

这个木讷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就是你,太俊。这样一句话,让你二世祖的特质暴露无遗,我对你的印象糟糕透了。

回到学校,我与法国人周旋一会儿,被导师准许离开。时间接近一点,上午的课已经耽误,下午没有课,我决定到咖啡馆看一眼。就是在咖啡馆,我又看到了用“靠”来总结自己愚钝行为的你。

看到你坐在窗边,我觉得今天自己挺倒霉的,虽然素昧平生,但仅从一个“靠”字我就可以对你进行“宣判”。我在想,如果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他,膏粱纨袴,尸位素餐,我宁愿单身一辈子。这句子像我心底的一道誓词,所以后来,我得到你又失去你,恨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显然你对我也还有印象,你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我讨厌被注视的感觉,所以避开你的视线,躲在吧台后面跟服务生聊天。

你扫了我的兴,聊了十分钟,我打算闪人。岂料服务生拽住我:“等下尝尝我们新改良的布朗尼,再有十分钟就好。”

这种事我没有办法拒绝,于是在吧台附近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我拿出书来看,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翻书。你突然端着咖啡坐到我面前,轻浮地挑眉:“咱俩拼桌呗?”

我懒得理你,所以没有搭话。你倒也识趣,默默地坐在我的对面鼓捣手机,过了一会儿,笑眯眯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家咖啡馆吗?因为咖啡好喝!”

你的表情很浮夸,肢体语言丰富。我厌恶地皱眉,低着头随口说道:“好喝的咖啡都一样,不好喝的咖啡各有各的不好。”

“哟!”你斜着身子看我,朝我扬了扬头,“你学中文的啊?”

“法文。”

“嘁!”忽然你就笑了,“法文?”你戏谑地拨弄手上的小勺子,歪着脖子冲我说道,“法国全称你知道吗?知道法国在哪儿吗?知道法国是什么气候吗?知道从这里坐飞机到法国需要多长时间,机票多少钱吗?最讨厌你们这些穷人那个好高骛远的劲!好好研究中文得了,法文?笑死人!”

突如其来的藐视令我怔住,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没有。穷人也该得到尊重不是吗?你根本不知道在我的身上有着怎样的故事,凭什么认定我不知道关于法国的一切?短暂的错愕之后,我站起来,将自己手上的书砸向了你的脸:“你很牛吗?”

你震惊地看着我,下一秒从座位上弹起来,冲我大吼:“你有病啊!”

“有病的是你!”

“你!”你怒睁着眼睛,貌似想要揍我,可你又忽然收回了手,凑近我的脸,语气轻薄,“皮肤不错啊你,今年有三十岁没?”

你果然病得不轻,我气恼地推开你去捡书,你恬不知耻地跟在我的后面絮絮叨叨:“我叫车太俊,你别问我是不是韩国人,老子是中国人,纯的!你叫什么?暴躁女。”

04 因为在咖啡馆那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我家

我叫朴中雪,我也讨厌被人问起是不是韩国人。

网络占星师收了陈珊宁九百元,预测结果与之前的基本一致。陈珊宁不在乎那九百元钱,她郁闷没能看到从法国来的帅哥。提起这个,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你这朵奇葩。

“让占星师帮你看看呗,说不定你跟这朵奇葩有缘分!”陈珊宁说。

“鬼才要跟他有缘分!”

陈珊宁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怂恿我到占星师那里看看,被我拒绝后,她嗲嗲地说:“中雪,你对未来一点都不好奇吗?真是的。”

我并不是对未来不好奇,而是命运让我懂得过好当下才会有好的未来。我努力过好每一个今天,学校、家里、咖啡馆,三点一线。最近我那一夜之间从富翁降为贫民的父亲,在沉寂六年之后,终于振作起来,打算东山再起。我像等待破晓的天空,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这天放学后,我照例到咖啡馆去,又看到了你,这已经是距离上次遇见两个月之后的事。两个月的时间,外面仍旧银装素裹。你穿着白色毛衣坐在上次坐过的位置上,超级贵的呢子大衣窝成球状,胡乱地丢在一旁。你的记性真的不错,你一眼认出了我,热情地朝我招手:“暴躁女!”

此时的咖啡馆人非常多,为了避免你影响到其他客人。我弓着腰溜到你所在的方桌旁,一屁股坐下:“你给我闭嘴!”

你大大咧咧地笑:“我叫车太俊,你叫啥来着?”

“别用这么老土的招数搭讪!”

服务生过来,我要了一杯热水,你看着直咂嘴:“你怎么这么抠?暴躁女。”

“不用你管!”

但这事你管定了,你叫住服务生,点了六杯咖啡,从最苦到最甜,一应俱全。你看着我,充分发挥你的二世祖的本质:“暴躁女,你看爷大方不?”

你这叫败家好吗!但你败你的家,与我无关。我拖过来一杯拿铁,不客气地喝起来。你满意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什么看?”

你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僵硬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指了指东面:“我家在那边。”

“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你摇摇头:“没事。”然后拾起你的呢子大衣,“爷走了,不用送!”

你到吧台那边结了账,然后披上衣服走出了咖啡馆。我鬼使神差地一直盯着你,看着看着,我就怒了!我抓起衣服,奔出了咖啡馆。

“车太俊,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啊?你家不是在东面吗?你出门往西边走是什么意思啊?这种事你用得着骗我?你当我是什么人?”

你没想到我会像个疯子一样追上来,你看着我,怔了怔,摊手:“你这个女人想什么呢?我的父母家确实在东面!但我不住那儿。”

我狐疑地看着你:“那你住哪儿?”

你嘚瑟起来:“我住里昂旧城,索恩河边,索恩河知道不?从这儿坐飞机到里昂萨托拉斯机场,然后……”

“你闭嘴!”

你太能扯了!

“车太俊,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里昂在哪儿?从这里到里昂坐飞机最快也要二十个小时,你住在那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你是回来喝咖啡的!”

你嬉皮笑脸地说:“是呀。”

“少扯!”

“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打算再理你,掉头想走,你拽住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是回来喝咖啡的!因为国内的咖啡好喝嘛!”

我瞪着你:“国内的咖啡好喝,你在飞机场喝不就完了?何必那么麻烦跑来咖啡馆!”

现在变成你瞪着我,你无辜得像个受伤的小男孩,苦笑一声,目光望不到尽头。你像石雕一般望着我身后,过了很久,你将视线移到我的脸上:“因为在咖啡馆那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我家。”

05 你也是韩国人吗

你告诉我,你从小家境殷实,父母都很忙碌,十三岁就被他们丢去了新西兰念书。在新西兰读完初中和高中,大学你到了法国。

“开始的时候语言不通,没有朋友,每次打电话回家都被他们匆匆挂断。到了新西兰不久我就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医生希望父母可以过来陪我一起治疗。我打电话给他们,都被拒绝了。后来我的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是老师每个周末带着我去看医生。当时还有一个中国女孩,非常热情,我们总是一起跑到郊外去玩。这时候我才知道有朋友是多么重要,从那之后,我交了很多很多的朋友。”

离开家太久,你与父母关系疏离。你想念他们,却也怨着他们。进入大学,你恍然发现自己的优势就是有钱,所以你开始挥霍,从法国跑回中国,只是为了喝一杯咖啡。你不肯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想家,你只肯借着一杯咖啡的温暖,遥望着它。

因为孤单,所以你希望有众多的朋友在身边,因为缺乏关爱,所以呢希望得到每个人的爱。你一个人在国外,毫无管束,不晓得如何引起他人的注意,所以选择了最具效、最愚蠢的方式。你觉得只有欺压别人,别人才会臣服于你,才会把目光锁在你身上。

讲起这些事时,你始终侧脸看着窗外。外面拥堵得不像话,又开始飘雪了,S城的冬天无比漫长。

此刻我正和你坐在去往飞机场的出租车上,因为你挑衅我:“你不是不信我住在里昂吗?那你跟我去飞机场看着我飞走不就完了?”

说这话时,你还没有讲自己的身世,我觉得你很可疑,头脑一热就跟你上了出租车,然后我们被堵在了路上。当我们赶到机场时,你所乘的那班飞机已经可悲地在北京转机了。

“就怨你!”

“别废话,坐下一班飞机不就完了?”

你急了:“时间还早哪!”而后你又做了决定,“要不我就在国内待几天得了。”

“祖国人民不欢迎你。”

“你欢迎我就行了!”你拎起我羽绒服的帽子,拽着我走出机场大厅。

我们又回到了市内,时间已经接近零点。出租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我向外一看,嗬,最便宜也要1888元。于是我对你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不花钱也可以让你舒舒服服睡一晚。”

你立马裹紧了衣裳,警惕地看着我:“你要干啥?”

“你大爷的!”我敲了下你的脑壳,然后指挥司机,让他带我们回到了咖啡馆。

咖啡馆已经打烊,我翻出钥匙开门,你张着嘴巴,惊讶得半天没能说出来话。

“放心,我不是小偷。”我主动交代,“这是我家破产之后唯一的产业,因为担心被查,使用我的名字,也一直是我在管理。”

因为是我家的,所以我请来占星师,他的收入与我五五分成;所以没有拒绝你的六杯咖啡;所以我常唆使陈珊宁到这里来,这件事我瞒着她,并没有恶意,只想赚钱。那幅来自俄罗斯的画,是在我家富裕时到俄罗斯旅游带回来的。而法国,七岁时我就去过了。

咖啡馆里面有供服务生休息的地方,你看着简陋的小床鼻子都快气歪了:“这怎么可能睡得舒服?你是不是傻子?”

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我轰你走,你却又赖着不肯走。但是我该走了,已经太晚了:“明早我会过来,那个……你不回家看看?”

你的眼神暗淡下去,我不太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每次提到“家”,你的表情都很受伤,我不想再说,临走之前我说:“我叫朴中雪。”

你一愣,旋即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你也是韩国人吗?”

06 因为我知道,两个月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你在国内待了五天,吃了店里新改良的布朗尼,逛了我的大学,跟陈珊宁打过照面,你还回家了一次--你只肯站在门口。

五天后,我们又到了机场,气氛莫名地紧张。我希望你可以嘻嘻哈哈地说点什么,可你只是沉默。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推了你一下:“别装了,你注定做不成安静发呆的美男子。”

你瞅了我一眼,貌似没什么心情开玩笑。

我有点尴尬,低着头看鞋尖。过了一会儿,你碰了一下我的手背,特别无辜地看着我:“我有点不想走了。”

我的心瞬间宛如失火的天堂,你戳中了我的心事,可我只能强颜欢笑:“你赶紧走。”

“你很希望我走吗?”你蹙着眉,像个可怜的小孩子,“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你。”

这场面有点煽情,都这把年纪了,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彼此心照不宣就好啊。我们相遇时,都是二十一岁。相遇这件事,太晚太早都不行。

你走之前亲了我的额头:“虽然距离有点远,但爷说回来就回来,小姑娘,你别太想我。”

你不再叫我暴躁女了,我是你的小姑娘,感情的事从来都是水到渠成。

法国与中国,六个小时的时差。你回到法国,就像被我泼出去的水,踪迹难寻。你回信息慢,我觉得是时差的缘故,你不接电话,我觉得是时差的问题。不管遇上什么情况,我都将问题归咎于时差。

因为时差,我们很少能够迅速地对上话,这让人觉得隐隐不安。我总是要等,可你在干吗呢?无非就是上课呗。上课之外的事,我全凭想象。你不说,我不知道。

我不能幸免,像所有恋爱的人那样神经质地抱着电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离开两个月了,我们断断续续地交流着,因为感情底子太薄,我对什么都没有把握。我需要有一个人听我诉苦,可是有一天陈珊宁对我说:“我要去环游世界!”

像陈珊宁这样喊着“人人平等”的公主,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优势,所以骄纵,她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的。

“学业怎么办?”

“休学呗。”

然后陈珊宁就环游世界去了,没有朋友,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我一个人对着电话谈恋爱,哭哭笑笑。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不安的感觉弥漫空气。我忽然发现我对你完全不了解,说不定其实你在法国是有女朋友的?这个想法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好想破罐子破摔直接与你断了联系,可我舍不得。就在我快要魔怔的时候,你忽然发了一条朋友圈--天真蓝,好想和喜欢的她一起喝咖啡。你提及了我。

肯公开在朋友圈发这个,至少可以证明我是你唯一的女朋友。我高兴了三天,之后就又陷入了魔障一般的生活,不安感真是个恶心的东西。我想尽办法去接触你的生活,我看了你的网络日志,最早的一篇已经是一年前的。我看了所有,不免看到这样的字眼--今天我和心爱的她漫步巴黎街头……

喜欢的她,心爱的她。差别很大,不是吗?

我打电话给你,跟你吵,你反复强调那是一年前的事。可我已处在癫狂的状态,我摔了电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绝交。

三天后,你从里昂飞回来,分开两个月,我们又见面了。你抱着我,任由我捶打,我誓要将这两个月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最后我有点无理取闹地说:“我不知道你文笔那么好!你都没有给我写!”

你被我闹得有点无奈:“你给我买个本子,我就给你写!”

我转身进咖啡馆拿了一摞便笺,那上面还有咖啡馆的LOGO。你接过它们,毫不客气地塞进了口袋。

这一次你在国内待了三天,现在S城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你来不及多看它们一眼,就又要走了。别人谈恋爱是按小时过的,我们则是按月过。我们自此约定,以后两个月见一次面,你还说到了十二月带我去看里昂的灯光节。

我点头,泪眼蒙眬地目送你离开,于是你再一次被我“泼”了出去。但这一次,我稍稍可以安心,因为我知道,两个月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07 你真正需要的不是一个强势的玩伴

在我为爱情所累的时候,父亲的事业有了眉目。他联系了一个老友,对方意外地友善,答应帮忙。周末父亲请对方吃饭,带上了我。那个被我称作姜伯伯的人,是带着儿子来的。姜伯伯的儿子姜河从法国回来探亲,被姜伯伯带出来见见世面。大人的事,我们不懂,于是聊起来,姜河说他在里昂念书,我按捺不住想要打听一下车太俊这个名字,可我不能那样做,我怕听到不好的事情。姜河很健谈,聊起里昂的华人圈子,他笑得很灿烂:“圈子就那么大,学生除了上课就是八卦那些个富二代,其中有一个男生特别牛,真真假假的女朋友一火车,最近正牌女友搬到他那里住,他一下子就从社交圈消失了,太丢人了……”

是挺好笑的,这世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我还听说,他在国内也有女朋友,前阵子还特别深情地发朋友圈,说什么想和喜欢的她喝咖啡,不到半天就给删了。”

这桥段好耳熟,我支着下巴看着姜河,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那个人……”我不敢置信地确认,“叫车太俊?”

姜河愣了一下,大笑开来:“嗬,这家伙这么出名吗?你在国内都知道他!”

我何止是知道他?!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双手藏在桌子下,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是平静的,甚至我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咬咬嘴唇,狠心捅自己刀子:“那个车太俊的正牌女友是外国人?”

姜河摇摇头:“不是,听说他俩是初中同学。”

“知道名字吗?”

姜河迷茫地看着我,然后忽然问向他的父亲:“爸,陈伯伯的女儿叫什么?”

得到的答案是:“陈珊宁。”

“对,陈珊宁,我见过她一回,小时候我还和她一起玩过呢……”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我再也冷静不了,在我哭出来的前一秒,我冲出了酒店。

我可笑的爱情给了我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没有。我只是遇上了一个男孩,喜欢上了他。我有错吗?为什么我要被这样对待?

车太俊,陈珊宁,我的命运如此婉转凄楚。

还需要确认一遍吗?没必要了。陈珊宁,名字没错,自从她宣布环游世界之后,就渐渐与我断了联系。而网络上说,不要担心不回你信息的人出了什么事故,或者在忙什么,他只是在陪比你重要的人,这完全是正确的。

一切都没必要确认,我发微信给你:车太俊,我们分手吧。

等了半个小时,你没有回复我,我直接将手机丢进了护城河。

你又回来了,你站到我的面前,看起来很累:“中雪,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冲我发火,动不动就提分手。我在那边也是要上课的,回复慢了一点,你至于生气吗?”

你居然敢对我不耐烦:“车太俊,我们今天不聊别的,你告诉我,陈珊宁是怎么回事?”

你怔住了,忽地一笑:“朴中雪,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你的笑让我的怒气徒然增长了十倍:“你先告诉我陈珊宁是怎么回事?”

“朴中雪!”你的怒气也涨了不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咄咄逼人,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你不要总是这么强势好吗?你这个样子特别像我妈,我特别害怕!”

“我逼你?我只不过是问了一句陈珊宁是怎么回事!”

“不!”你摇头,“你丝毫不关心我,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我现在说的事和陈珊宁是两回事!”

“我现在只想解决陈珊宁的事!”

“朴中雪,你看你只关注自己在意的事,你不肯听我说话,我想表达……”

“你想表达什么?”我吼着打断你的话,你似乎就再也没了说话的欲望。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最后你说:“陈珊宁就是当年在新西兰陪我的女孩。”

当年陈珊宁会陪着你,是因为喜欢你,可你完全不明白,她却陷在一场暗恋里不能自拔,最终她选择回国,她要避开你,告别自己倒霉的初恋。可是八年后,你们又见面了,在我的引荐之下。陈珊宁不再是当年那个默默隐藏自己心事的小女孩。她柔弱偏执,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她忘了自己要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子,也不顾什么友情。这一次,她不打算放开你。她去找你,她带着你寻找你们的过去。你突然发现,这个深埋在自己记忆深处的女孩和当年一样温柔善良,像暖暖的小太阳。

你缺乏爱,所以需要被温柔对待,那些缺失的爱与温暖,陈珊宁都能给你。而我,我们的开始就是针锋相对的。开始你觉得刺激好玩,但你真正需要的不是一个强势的玩伴,而是一个贴心的爱人。

你对我说:“中雪,陈珊宁去我那儿之后,我一直很痛苦,我想和你好好走下去。我努力过,也挣扎过,可是陈珊宁真的很……权衡之下,我只好……我看不见我们的未来。”你接着说,“朴中雪,是我背叛了你,对不起。”

08 你都不愿回头再看我一眼

我被抛弃了,不管我怎么整理思路,都拐不过弯来。我哭了又哭,终于明白你说的道理。你是个缺乏关爱的小孩,你要的不多,只有爱。而我给你的是歇斯底里、无理取闹、盛气凌人。最后一次见面,你想给我机会把话说开,可我仍旧强势,拒绝沟通。我只顾我的感受,你当然也会顾自己的感受。你选择保全自己,说到底都是因为爱得不够深。

陈珊宁走了以后,咖啡馆的占星师仿佛少了一份固定收入。这一天,我坐到他的面前,他跟我开玩笑:“BOSS,有事?”

我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问他我的另一半的情况。他坚持:“你和你的另一半会在国外认识,你们很有可能都是留学生。”

我忽然泪如雨下。

十三岁,我被家里安排到新西兰留学。那时候我的家境非常好,我被大家宠爱,越被关心越要把自己当成大人,特别讨厌大人插手自己的事。那天我执意一个人到国际交流中心办留学手续,不放心我的母亲在赶来的路上遭遇车祸,这一次我没能出国。

三年后,母亲康复,十六岁的我再次打算去新西兰留学。在机场母亲接到父亲的电话,家里破产,我也跟着遭殃,这一次,我仍旧没能出国。

我和你遇上的时候,我们都是二十一岁,可命运说我们应该在这之前遇上。原以为命运是直线,我们会按照被安排好的道路一直走,就不会丢掉自己,可我的命运不停地转弯,转弯。

如果我们一早在新西兰相遇,会不会有另外一个故事与结局?

如果我们一早相遇,我给你足够多的关爱与照顾,你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你?谦卑的,优秀的,不需要在无数的‎‌‍男‍‎​‌女​‌‎­‎朋友那里索取关注的普通男孩?

今天这副局面,除了我自己,命运有一定的责任。我还记得灯光节之约,你不会带我去了。我一个人站在索恩河边,编辑那些文字,却无处发送。

河水粼粼,人影攒动。我头顶那朵丝带般的流云很快消散,你不会来接我。我一个人往右走,顺利地找到了你的住所。你已经搬走了,和你的女朋友住进了大房子。在你搬走的第二天,我就拜托姜河把它租了下来。现在我终于来到了这里,小房间有墨绿色的墙壁和古铜色的四叶风扇。屋内纸片散落一地,我随手捡起一张,赫然看到了咖啡馆的LOGO。上面尽是法文:我想你,小姑娘;小姑娘,我不懂爱,只懂被爱,我不会爱,我会伤了你;小姑娘,我很爱你;小姑娘,到底我是伤了你。

你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写出来,是因为陈珊宁不懂法语。你这是什么意思?车太俊,你情圣吗?

12月8日,灯光节,我一个人去完成约定。美丽的里昂忽有雪花落下,和着灯光,满眼璀璨。人群之中,我裹紧衣领,仰头看向变化多端的天空。太冷了,我被冻成这个样子,你都不愿回头再看我一眼。

09 从此你去你的未来,我去我的未来

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仇深似海,从此你去你的未来,我去我的未来。

我会在你抽身离开的地方,冲破爱之迷雾,获取新生,我如此笃信。

文/曼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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