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是被外面的吵嚷声吵醒的。这里很黑,难以看清四周。
头还是很昏,她费力地坐起来,循着仅有的一丝光,伸手摸到了门缝。丝丝药味沁入鼻腔,她便知自己还在养居殿里。
来过这里数次,她竟从来不知养居殿内还有这样一处幽闭狭小的密室。
这时外面传来哀乐,她心头一颤,急忙用力推开密室的门,霎时光照了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可她顾不上这些,那哀乐一声又一声地传入耳中,还掺杂着刀剑碰撞声、粗鲁的喊声……
莫不是叛军真的攻入了皇宫?
那他……
只是想到此处,眼泪就已蓄得满满。裴轻跌跌撞撞地朝外跑,雪水浸湿了鞋袜,寒意自脚底一路冷到心头,她却感觉不到。
离明武大殿越近,裴轻便越发腿软。远远望去地上猩红狼藉一片,脏污雪水混着血腥,刚踏入此地便作呕难忍。地上有零落的人头和残肢,殿外尽是穿着赤金盔甲的军将。
没有银盔战甲的禁军,亦没有黑色盔甲的南川军。
凛冽寒风将裴轻发丝吹得凌乱,如一朵极美却又即将残败的花落入血地之中。
殿外的军将全都看了过来,声声惊叹盖过了混乱嘈杂。他们看着身穿正红冠服的女子面色苍白地走过来,她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怔在原地。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大殿的正中放着一樽棺柩,上面偌大的“萧”字,恢宏而怆然。
裴轻认得棺旁的那人,楚离满脸是血,哭得声嘶力竭。刹那间,眼前一白,裴轻险些没能站住。
风吹干了脸上的泪,她反倒不跑了。
片刻之间,裴轻又恢复到了往日那般的淡然高雅,只是却眼神空洞。
她走向棺柩的每一步都安然平稳,可仔细看,便知她浑身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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