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头顶是幽暗的深蓝天空，夜风猎猎，吹起她的裙子，她站在最高的栏杆上，说要为他跳一支离别的舞。舞姿蹁跹，她像一只大鸟在展翅，夜色如渊，像是要吞没每个人。

“别闹了，苏茉，快下来。”他伸出手去，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流拖曳起他，他仿佛被连根拔起，飞了起来。

……

他在梦里醒来，发现身处另一个梦境。

在梦里，苏茉与他激烈争吵，她哭得梨花带雨，要一个回心转意的拥抱，可他不能再给，她作势要去跳楼，他去拉她，脚下一滑，翻身掉了下去。

飞翔的瞬间，他看到夜自习的灯光里，青葱岁月的他们合上书，走出教室，然后，灯光灭了。

……

他不断地醒来，不断地再入梦。

黑暗中，一个陌生的身影与他相对而立。月光下，那人丰神如玉，忧愁而多情的桃花眼，撑一把伞，白衣飘飘，是谪仙人。谪仙人突然开口对他说话：“你走吧！”

“走？到哪里去？”他问。

“你走吧！”那人又重复道。

……

当唐细辛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双腿僵硬，瘫倒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整夜的手术，复杂精密，精神高度集中，不能有一丝懈怠，终于将宫灏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

林稚子从一个短暂的打盹儿中转醒，听到有医护在对患者父母解释：“人救过来了，但是大脑皮质损伤，神经细胞受损，病人还处于深昏迷状态……”

宫妈妈一脸茫然，露出复杂的表情，不知是为生的欣喜，还是为病的忧患，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什么意思？让我去看看灏灏！”

倒是宫父清醒一些，试探地问：“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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