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起床后，姚水望发现女友很不对劲，他紧张地来回踱步，最后打电话找了朋友求救。“小南好像病了，她一直不和我说话，也不做早餐了，她不停地转头！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要带她去医院吗？你快来开车载我……”姚水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开始怨恨自己，怎么当初不去考驾照——或许他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报名？

“姚水望！”还在睡大头觉的郝野仁火大地吼他，“她坏了，你换一台不就行了？”

“坏了？”

“是机器总会有坏的时候，你放心，我电话过去晚上就会有人送一台新的上门，我保证……”

“不行，这样对小南不公平。”姚水望义正言辞地拒绝，“如果我这么抛弃她，小南会伤心的，我姚水望绝对不是始乱终弃的男人。”

郝野仁隔着电话恨不得用枕头砸他，“那你想怎么样？”他知道这个同学脑子一根筋，转不过来的，再拗下去他自己都要疯了。

“我要带她去看病，你推荐个医院吧，哪里比较靠谱？”

郝野仁咆哮：“姚水望！我说了，那是机器人，医院修不了的！”

最终，姚水望还是要到地址，现在虽然有机器人贩售，但是维修这一块并没有普及，纵观整个A市能维修的只有一个人，机器管家的设计者杜在季。姚水望记下地址立刻挂断电话去准备了。

他把自己裹得严实了，也没忘记给小南穿好衣服，“小南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姚水望坚定地说，小南还是只会摇头，目光甚至都不在他这里停下。姚水望有些伤感，但是知道这都是因为生病了，小南其实很温柔。

姚水望打车来到杜在季在市区的别墅，按了门铃始终没人回应。小南的状况更糟糕了，她除了不停地转脑袋，嘴里还会念叨着：“水望，水望，水望……”姚水望越听越心焦，干脆坐在别墅前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上飘起今冬的第一场雪，姚水望冷得直哆嗦，他紧紧地抱住小南。

天色暗去，霓虹升起，别墅的大门终于开了。

杜在季拿着电话疑惑地走出来，电话响了一天，她忙到现在才接起来，是保全打来的，说有人在她屋子外徘徊。

“你……”杜在季看着身上落满雪花的男人，和他怀里摇头晃脑的机器人。

姚水望艰难地蠕动冰冷的嘴唇，“请你……救救她……”

话没说完，他咚的一声倒下去。

他觉得很暖，很舒服，姚水望几乎不想起来，可是想起小南，他不得不逼迫自己睁开眼。

“你好，你醒了？”杜在季穿着白大褂坐在电脑前，头都没回地喊了一声，“喂，他醒了，把咖喱煮好你们就可以走了。”

姚水望还在好奇，忽然旁边的厨房里走出一个穿着围裙的男人，“野仁？”

郝野仁挥着汤勺过来教训他，“你怎么会傻到在外头等一天，万一她今天不在家你不就冻死了？”

“可是她在家。”姚水望看了看忙碌中的杜在季，“她就是杜在季吗？她会修好小南吗？”

郝野仁警告自己不能欺负弱智，“可是你跟我要一下她的电话不也行吗？有哪个笨蛋会傻乎乎地在大雪天里站一天的！”

姚水望呆呆地看着他：“……我忘了。”

他当时心里只想着小南，哪里会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紧皱眉头：“小南呢？”

“在那儿。”一直没搭话的杜在季指着房间内的一台仪器，小南正躺在那里，她不再摇头不再说话，因为电源被切断了。

姚水望凑过去忧心地问：“能修好吗？”

杜在季扶了扶眼镜，“治疗很贵的。”

“不管付多少钱都行。”

“我不缺钱。”能在市区住别墅的人，怎么可能缺钱。杜在季回想了一下刚刚一心二用听到的对话，更加确定这个男人的脑子有问题。

姚水望立刻改口：“不管要我付出什么都行。”

“就为了一个机器人？”

“小南不是机器人。”她的轻蔑语气让姚水望很不满，“她是我的女朋友。”

杜在季满意地点头，随即蛊惑一般地笑着问：“那如果我可以救活她，你可不可以留下来用你的身体报答我？”

郝野仁一听脸色大变，“喂，杜在季，你不可以这样趁人之危！姚水望我警告你，你还有很多事情……”

“好。”无视郝野仁的咋呼，姚水望同意了。只要能救小南，怎样都行。

二、

姚水望搬来的第二天，杜在季的顶头上司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杜在季，我警告你，你如果敢重色轻友拖延工作进度，我哭给你看！”陈美珠急啊，新品上市已经提上日程，再过三个月发布，如果杜在季真的撒手不干她会疯的！

杜在季昨晚工作通宵，眼睛下面一片乌青，“什么重色轻友？”

“郝野仁说你养了男人。”陈美珠很痛心，她的小学妹竟然学会养男人了！

“哦，你说姚水望？”杜在季想起他来，这才觉得饿了，她赶紧大呼一声。姚水望听见命令，赶紧把准备好的饭菜加热了端出来，前后不到五分钟。杜在季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瞅了瞅惊呆了的陈美珠，“你要吃吗？”

陈美珠凑过去问，“他就是那男人？”这样憨厚老实还会傻笑的男人，哪里有让人重色轻友的资本了？

“是啊。”

“他做饭很好吃？”陈美珠一直觉得杜在季将来有可能为了美食出卖自己。

杜在季眉头皱了皱，苦着脸说：“有点难吃……不及郝野仁的千分之一。”

陈美珠快疯了，“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很听话。”她以前也请过钟点工或者全职帮佣，可是她的工作强度大，而且作息极不标准，那些人不是怨声载道，就是说一大堆废话试图扭转她的生活，最后全部都被她轰走了。后来她开始了订外卖，但是由于经常忘记出去拿而有一餐没一餐的，所以她养成了只要有人来家里做客，都会让对方做一堆吃的留用的习惯。最经常被她打扰的就是上司陈美珠和试图挖角的郝野仁。

前几天当她看见堆在一起的衣服发出臭味的时候，终于认清现实，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熏死的……刚好这时候姚水望出现了。

陈美珠狐疑：“他就这么听你的话？”

“他…… 算是有求于我吧。”事关他人隐私，杜在季决定不把关于机器人女友的事情说出来。她看着姚水望在院子里晾衣服，动作娴熟表情自然，想到昨晚他答应留下后，帮她收拾衣服时候的场景。她是怕他尴尬，就说内衣裤可以留着她自己洗——虽然杜在季觉得自己可能直接扔掉，她根本没有时间洗衣服。没想到姚水望却一脸紧张： “你是怕我做不好吗？我既然答应你就肯定做到的，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你能治好小南。”姚水望做的第一顿饭，她吃得直皱眉头，他赶紧保证：“我会尽快学会煮菜，请你不要生气！”

杜在季微微扬起嘴角，她越来越期待今后的相处。

温言细语就算了，还这么一副发春的表情，陈美珠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不会是来挖角吧？”有一个郝野仁已经够难缠的了，庆幸的是杜在季对郝野仁并不感兴趣。

“姚水望，你要挖角我吗？”杜在季开玩笑地问。

“不要，我有小南了。”姚水望表情严肃地说，随即又加了一句，“而且你这么败家，我养不起，还是小南比较适合我。”

杜在季望向陈美珠：“现在你放心了吧？”

陈美珠知道不会有人挖角了，可是——“在季，你的表情很难看。”根本是很生气好不好！

他竟然说她败家，还一副很看不上的表情。把陈美珠轰走之后，杜在季把工作丢在一边，心情郁闷地思考两天：她真的很败家吗？

这两天姚水望不停地在她面前晃悠，以提醒她还有“重要的事”没做。杜在季情绪极差地把机器女友修好，然后姚水望就不搭理她了。不，他还是会帮她洗衣做饭做家务，但是其余时间都在陪她的小女友。

姚水望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忽视了她的存在。杜在季死死地瞪着在客厅堂而皇之卿卿我我的两人……不对，一人一机器。

“姚水望，我哪里败家了？”她不服气！以前人家都夸她很能赚钱，谁娶到她少奋斗三十年，现在竟然有人嫌弃她？

“你衣服穿一遍就扔了。”姚水望指控她，他亲昵地搂住小南，“像小南多好啊，虽然只有几件衣服，但是干净整洁就好。”

杜在季瞪着机器人女友小南，这并不是她设计的最好的机器人，天知道为什么姚水望会这么喜欢！

“小南从来不挑食，可是你很挑食。”

“小南只要住很小的地方就好，可是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公寓。”

“小南对别人都很友好，可是据我所知，你从来不和邻居打招呼。”

这个死变态竟然拿机器人和她比！杜在季努力想找回一点做人的尊严，“可是我比她会赚钱！”

姚水望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她赚钱？我可以赚就好啦，我负责养她。”

意思是——她这个抢手的天才，在他眼里一文不值！杜在季咬牙切齿，她肯定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创造机器人女友来羞辱自己。

小南感受到她的不快，偏着头问姚水望，“水水，杜小姐心情不好，是不是饿了？”

“我是饿了，你去给我做饭！”杜在季火大地说。

姚水望按住接到命令要起身的小南，“不行，小南身体才刚恢复，她需要休息，我去做。”

“我不吃了。”杜在季不爽地闪身走人，再这么待下去，她会气疯的。钻进研究室里，她懒得搭理那对“跨种族畸恋”的狗‍­​­​男­​​­‍女​­­‌。

更让杜在季郁闷的是，她忙到昏天黑地的也没人来喊她吃饭。杜在季看着研究室里开发中的新型机器人女友，无力地生着闷气。对讲机响起的时候，她以为姚水望终于担心她是不是饿死了。

结果——

“在季，小南忽然又晕倒了，你快来看看！”

很好！

终于晕了！

敢得罪她，就算是机器人，也不可原谅！

三、

姚水望是24小时随时待机的好男佣，虽然偶尔嘴巴恶毒会气死她，但是杜在季承认她用得颇为满意，有点不想放人了。

电脑上放着‎‍​­成​‌‍​人­‌‎‎片，杜在季偶尔瞄几眼，兴致缺缺。

姚水望半夜起来，以为她在工作，准备问一下要不要吃夜宵，却看见她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看着……A片？屏幕上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尤为诡异。

“你……”觉察到她的视线，姚水望向后退了两步。他只是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不打算卖身的。

“姚水望。”杜在季严肃地拉住他，“有些关于‘女性用品’的问题，我想向你讨教讨教。”

机器管家面向‍­​­​男­​​­‍女​­­‌客户针对各种要求，当然也有提出特殊需求的客户，只是前一批次的“男管家”实用性上无法满足部分女性客户的需求，让她伤透了脑筋。杜在季一本正经地问：“你们男人……那个时候的节奏问题……唔，到底是怎么把握的？要有多快才可以？还是忽快忽慢？”

“杜在季！”姚水望红着脸推开她，“女孩子家的，问这些问题像什么话！”

“我是很认真地征询你的意见的。”杜在季好奇地看着他，她一个女孩子都没脸红了，他怎么反倒不好意思了？杜在季贼笑，一边快速地把手伸向姚水望的两腿之间，“姚水望，你不会还是纯情处男吧？”

姚水望躲开她的贼手，“杜在季！”

“不要害羞啦，分享下经验又不会怎样！”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杜在季贼兮兮地凑过去，身体微微贴向他。姚水望的后背抵着墙壁，前有母虎后无退路，两只手尴尬地不知道搁哪儿。

“姚水望。”纵然是没心没肺的杜在季，也不禁觉得脑袋滚烫，“要不我们试试看吧？这样你以后出去也不会有人嘲笑你是处男，我也能得到我要的资料，我们……”

“杜在季，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姚水望用力推开她，他退到一边痛心疾首地说，“女孩子这样不好，你将来总要嫁人的，你这样随便找男人­‌性­‌‍‎​交‎‎­​­……这样不好！”

她哪里随便找人­‌性­‌‍‎​交‎‎­​­了！她长这么大也就说了这一次，别把她说的好像是­­色​‍­​‌情­‎‎​‍狂一样……杜在季憋在心里，嘟囔着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子比较好？”看他张口，她赶忙加了一句，“不许再说你的小南哪里好了！”她可不想再被机器人比下去。

姚水望看了她一眼，走到她的电脑前把电影关掉，重新搜索视频，打开，然后指给她说：“女孩子就要像小南这样才好。”

此小南非彼小南。《TOUCH》里面的小南温柔美丽而且坚强，是姚水望的梦中情人。

杜在季表情扭曲，肚里火气燃烧——她在被机器人比下去之后，又被动漫中的虚拟人物比下去了？

“你别不服气。”姚水望颇有些同情地说，“女朋友就要找小南这样的，如果你想嫁的出去的话，最好改改。”

“真是谢谢你的提醒！”

在他的眼里，大概所有活人都比不上他的梦中情人重要吧！

为免自己对他作出人面兽心不可挽回的事情，杜在季决定离家出走。陈美珠知道后，赶紧带她去参加宴会，介绍各种好男人，试图纠正她扭曲的审美观。

杜在季却很不给面子，像饿了几个月的难民，捧着餐盘大快朵颐，对过来搭讪的男人冷冷淡淡。刚吃完一盘东西，旁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季。”

“是你？”扫一眼来人，杜在季又拿了一盘吃的放手里，她不得不承认姚水望的唯一缺点，厨艺太差。可是功过相抵，姚水望的优点还是很多的。

例如，他不会像身边这个男人那么死缠烂打。

沐尔凡是她大学时的学长，也是初恋情人，只是两人交往没多久，他就傍上大款另娶她人了。现在她成了香饽饽，他就又舔着脸来讨好。

“吃太多对身体也不好。”沐尔凡姿态优雅，笑容可掬，“听说你和陈美珠的合约要到期了，要不要来我的公司？我们付出的酬劳绝对会让你满意。”

杜在季挑眉：“如果我要你在公司全部的股份呢？”

沐尔凡脸色一僵，“在季，你在开玩笑？”

杜在季假笑：“哎呀，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沐尔凡松了一口气，“在季，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出去聊聊，我知道一家餐厅就不错，下次……”

“不用了，跟你吃饭我会反胃。”杜在季的脸冷了下来，这个男人花哨又没内涵，真搞不懂以前她是瞎了眼了竟然会看上他。

不过现在好了，她的眼光变高了。不是最好的，她不要。

忽然，杜在季脸色一变，她推开沐尔凡赶紧往外跑。陈美珠发现她不对劲追过去，追到洗手间发现杜在季吐了。陈美珠瞪她，“好端端的吃那么多干什么？”

“不吃完太浪费。”杜在季认真地说。

陈美珠呆了，“你的钱不够用吗？不够你跟我说没关系……”

“你瞎紧张什么啊，我够用了。”再说不够，姚水望肯定又要说她奢侈了，她身上背负的罪孽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加了。

“对了，这次的新品我不想参加了。”

本来还松了一口气的陈美珠呆了，“你说什么？在季啊你不要吓我！”

“我瓶颈了。”

“瓶颈？没事，以前也有过，我帮你打通它！”

“这次没用。”杜在季抱歉地说，“我要转行去做良家妇女去了。”

四、

“从良”的第一天，杜在季起了个大早，姚水望醒来看见厨房里忙碌的人，吓得手里的菜篮子差点掉地上。

杜在季回头一笑：“早餐你要吃什么。”

“不了，我来做吧。”姚水望皱眉说，“你有空的话还是去看看小南吧，最近她好没生气，我很担心。你的脏衣服呢？”

“我起得比较早，已经洗了。”杜在季期待地眨巴着眼睛，等着他的夸奖。

谁知姚水望竟然急了，“你有时间洗衣服做饭，为什么帮小南治病就没有时间？”他推着杜在季往房间里走，“现在去看看小南吧，拖久了我怕她会痛苦。”

她的地位，真的不如一个机器人吗？杜在季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在惩罚自己，她一边检查“小南”的系统，一边默默同情自己。有时候她也想要不干脆破坏掉这个讨人厌的小南算了，可是……她不想看到姚水望失望甚至恨她的样子。

杜在季你没救了！

她鄙视自己。

门铃响了，杜在季准备去开门，脚还没挪开半步，姚水望出来了：“我去开门，你忙你的去。”她的脚又挪回去，继续自怨自艾。

姚水望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郝野仁，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老姚，我求求你了，赶紧开始工作吧……你已经拖了两个月了，再拖下去公司要完蛋了啊……”

“我没空。”姚水望指着自己身上的围裙，示意他很忙。

郝野仁杀人的眼光射向杜在季，她竟然虐待他的摇钱树！而姚水望竟然为了给区区一个女人做饭，就放弃大把的时间和金钱！郝野仁一咬牙，抢过姚水望手里的锅铲：“没事，我来，反正我也做惯了。你现在去给我工作。”

姚水望摇头，“不行，我还要……”

“你就让他做吧。”杜在季冷笑，“做完饭记得把衣服都洗一遍，还有院子里的草要拔了……”

“在季，不要故意欺负人家，欺凌弱小是不对的。”姚水望表情凝重，杜在季自知理亏地低着头。他随即又道，“你的衣服不是已经洗过了吗？而且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内衣裤只能让我洗的。”

“哦，我不欺负他。”杜在季乖乖地低着头，脸红地嘟囔道，“那以后我的……就交给你了。”第一次发现姚水望连她的内衣裤也洗了之后，杜在季哇哇大叫阻止，但是姚水望说：“你害羞？那我不让别人碰……”杜在季昏头昏脑地答应了。

可是，她没想到姚水望会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明知道他是为了机器人女友委曲求全，杜在季还是脸红了。

郝野仁揣摩着姚水望的话，“我什么时候成弱小了？”他抬头，看见杜在季一个人坐那儿脸红，想起刚刚两人之间粉红的气氛，忽然一惊：“杜在季，你看上那小子了？”

郝野仁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喜欢上他？你不觉得他……脑子有点问题吗？”

“谁说的！”杜在季不喜欢有人这么说姚水望，“他只是特别容易认真，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不是有人说吗，认真的男人最可爱。”虽然，认真到把没有感情需要数据才能给出反应的机器人当做家人，有点诡异，但是那大概是寂寞吧。姚水望和她一样，一直都是一个人。她寂寞，所以制造不同的机器人，让它们去陪伴别人。他寂寞，所以收留一个机器人，然后把它当成家人。

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吧。最起码只有她可以让“小南”一直保持运转而不被淘汰。

郝野仁叹息，“其实他以前不这样的，他太耿直，又没有‍‎­‍情‍‌趣‍‌‍​‎，大学时的初恋女友抛弃他跟着别人走了。之后他才变本加厉，变得几乎不和人交流，渐渐甚至连一个人基本生活都不行了。”

“怎么这样……”

杜在季有些心疼，好像还是她比较幸运一点，她的身边总是有贵人。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我有希望吗？”

“希望不大，他对小南以外的女人都不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快30了还没结婚。”顿了一下，又不忍心让她失望，郝野仁好心地说，“不过，最起码他对你的内衣裤还是有独占欲的。”

杜在季无语了，她应该为这件事高兴吗？

“喂，如果你考虑下来我的公司工作，我就替你追他，怎么样?”郝野仁‌‍诱­​‌‎惑­‎‎她。

“咦？可以吗！”杜在季心动了。

郝野仁走到书房，发现姚水望站在门口，似乎听了很久。“这个女人好像是认真的。”

姚水望白他一眼，他又不是瞎子。从刚开始的对他动手动脚，到现在亲自下厨各种谄媚讨好，一向嚣张的她甚至变得很听话——他不太懂爱情，但是游戏里似乎有这样的例子，那就是喜欢上了。

杜在季，喜欢上他？

姚水望皱眉，他不习惯和“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相处，那会让他局促不安，可是这两个月来他渐渐习惯了杜在季的存在——这更让他不安。

他急于求证什么，可是又害怕那个结果。

曾经的恋爱经历并不美好，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干脆买一个机器人女友。只是，他竟然遇到了杜在季，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郝野仁看他闷闷的表情，无奈地叹息，胆小的男人真是可怜啊。网游界名声响亮的科技大神，现实中也只是一个恋爱白痴。

“姚水望，试一试又不会死。如果不行，让她死心也好。”

姚水望呆了呆，试一试？让她死心，就真的好吗？

五、

姚水望别扭地说：“我们去约会吧。”杜在季是他七年来唯一接触的女性，而他也不会对她的碰触感到厌烦或者难受，他想试一试。

杜在季听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这不是梦，“你……系统故障了？”机器管家偶尔会故障的，但是他是人。所以，脑子发热了？

看她一脸怀疑，姚水望有点窘迫，他摆摆手：“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

“谁说算了！你敢说算了试试看！”好不容易有一场约会，怎么可以随便算了。

可是，距离上一次约会，大概有超过五年了吧。杜在季绞尽脑汁，她终于知道姚水望有多难搞。她带他去看电影，他很看不上地说：“画面清晰度不够，特技太差。” 她带他去游乐场，他怕死地不肯上过山车：“杜在季，我们回去，立刻，马上！”她嚷嚷着去海边，某人身体紧绷，把脸转向她说：“我不会游泳……如果我掉海里了，你会救我吗？”

杜在季摇头，“我也不会游泳。”

一趟约会下来，杜在季身心俱疲，他们却连手都没碰一下。杜在季心中扼腕，她太没用了，那么多爱情动作片白看了！

杜在季挑了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一边吃着牛排一边偷瞄他，思索着把他灌醉的可能性。

“杜在季！”刺耳的声音传来，杜在季皱眉，顺着声音望过去，性感­‎​妖‌‎‍‌娆­‎­的女人搔首弄姿地走过来，“真没想到你会来我的店里。”

“这里是你的店？”杜在季盯着面前的牛排，忽然觉得难以下咽。

这个女人是沐尔凡的妻子，当年不可一世地嘲笑她，抢了她的男人……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她。

“这是你男朋友吗？”甄敏扫了一眼姚水望，挑剔的眼光中带着不屑，“你的眼光还真是……特别啊。”

“以前是特别差，才会遇见人渣，现在好了。”杜在季恶毒地说，旋即却发现姚水望瞪大眼睛看着甄敏，她气呼呼地用脚踹他，“姚水望，你看什么？”

看就算了，还盯着人家的胸！

甄敏得意地笑了，“杜在季，看样子人家是对你的身材不满意……”

“自体脂肪移植隆胸……”姚水望目光转向杜在季，“在季，你不要跟人家学，变得一大一小很难看的。还是自然一点的好。”

“你怎么看出来……”杜在季急得扑过去，“你偷看过别的女人的胸？”

姚水望被她吓了一跳，“不是，游戏里面经常会有……呃，数据显示是这样的。”

“你玩­­色​‍­​‌情­‎‎​‍游戏！”杜在季不爽地咬了一大块肉，发泄地吞下去。

“没有，我……”

被无视，还被人揭穿隆胸，甄敏肺都气炸了，“杜在季，你这个丑八怪，这种又蠢又没有眼光的男人，只有你会稀罕！我看他什么都不懂，根本就是废物，说不定这顿饭还是要你请的吧？”

“我就是要养他怎么样！他的好我能懂就好，才不要像你家那个混蛋一样到处招蜂引蝶！”

“那还真是要祝福你们啊，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寄请帖给我，我会去给你多包点红包补贴家用的！”甄敏气得蹬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离开。

杜在季很是得意，觉得牛排都变得更美味了。

不一会儿，侍应生走过来，歉然道：“对不起小姐，我们夫人说，以后拒绝你们进来吃饭。”

杜在季气的吹胡子瞪眼，要去找她算账。姚水望拉住她，结了帐要走。杜在季回头正看见甄敏一脸得意，她倏地停下脚步，“我借个厕所可以吧？”随即拉着姚水望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喂，在季，你干什……”

“嘘！”杜在季贼兮兮地看着他。她刚刚才发现，这间餐厅有两台机械管家，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放在角落里没用。她蹲在地上，打开手背上的指令输入，偷偷输入了一组新的指令。“好了，我们去看好戏吧！”

杜在季拉着姚水望来到餐厅外头等着，不一会儿就看见甄敏狼狈地被两个机械管家推出来，他们还不停地揪着她的头发说：“滚出去，这里不欢迎坏心眼的人！滚出去！不许进来！”

“啊哈哈哈哈哈——”杜在季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姚水望不太懂，嘴角却因为她的笑而微微上扬。

“谁叫她说你坏话了？”杜在季觉得脑袋有点发烫，“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罩着你！”

杜在季觉得，她和姚水望的关系，应该算是更进一步了吧？可是，更进一步算哪一步呢。根本还和以前一样……虽然交流多了也更和睦了，可是光交流有什么用。

感情紧张不顺利，杜在季已经够不爽了，陈美珠又来找她：“杜在季，你又乱来了！在锦葵西餐修改指令的是不是你？”

“谁让那个女人欺负姚水望。”

“姑奶奶，你让我好好做生意吧。”陈美珠自己去倒了饮料坐下来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杜在季伸出细长的爪子，“牵手。”

陈美珠差点把饮料咳出来，“不是说了，最好的方法是让他对你鲜嫩的肉体着迷，你怎么这么不济事？”为了留住杜在季，陈美珠答应做她的追夫参谋……虽然她觉得姚水望没啥优点，但是人家杜在季看上了，那就看上吧。

杜在季冷汗：“他喜欢的是温柔贤淑的女人……太放荡的他大概会被吓跑。”

姚水望不习惯和异性相处，每次陈美珠过来他都离开。他宁愿和小南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小南拼命摇头陷入失控，她的手推拒着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我不听你骗我，我不听你骗我，我不听你骗我……”

“小南？”姚水望慌了，他抱住小南的脑袋，一边朝着外面大叫，“杜在……”

他猛地顿住。

小南的情况似曾相识。

那天杜在季恶作剧修改了餐厅里机器人的指令，之后那些机器人就开始失控。

小南的指令是买回来时输入的，他将小南当做家人，便拒绝机械式的操作，已经很久没有重新输入过指令……姚水望再次打开小南手臂上的操作开关，检查指令。

新的指令——一旦他说出“喜欢”，她便要拒绝。

姚水望气愤难当地冲过去，“杜在季，你对小南做了什么！”

杜在季听了心里一慌：“你、说什么？”

“对小南下错误的指令，让我以为她一直没好？”姚水望两眼冒火， “杜在季，我没想到你这么冷酷，可以不顾别人的感受，你太自私了！”

“水望……”

“不要碰我。你这样的女人，根本连小南的一点皮毛都比不上。”姚水望拍掉她伸过来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和愤怒。他转过身离开，不带一点眷念。

“姚水望！”

他竟然真的离开了？

就为了一台机器人？

陈美珠想说这种男人不懂事不讨喜，可是……“在季？”她怎么哭了？

六、

“她哭了。她说——”小南的声音停顿住，她模仿杜在季的声音说，“修好了，找你的主人去吧！祝你们双宿双飞！姚水望最讨厌了！”

明明是祝福，说的那样心不甘情不愿，那样充满怨咒。明明是讨厌，却说得那样思念，那样让人不舍。

他回到自己公寓的第二天，小南就自己回来了，杜在季修好了她。可是，再看着小南，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的依恋了。现在的他，满心都被一个女人的流着泪的脸占据。

“小南，我说了很严重的错话，我不知道怎样弥补。”姚水望充满悔恨。

小南静静地听着，人类的情感太过复杂，她不知该给予怎样的回应。

那天，姚水望对着小南说出的“喜欢”是，“小南，我好像喜欢上别人了。”那个充满生气，不会嫌他闷，拼命维护他的杜在季。当他知道她那样对待小南——他所珍视的家人时，他气疯了。

可是，知道她难过，他更难过了。

姚水望问，“小南，如果我爱上别人，你会难过吗？”

小南扬起笑脸，“我希望水水能得到幸福。”

机器是没有感情的，即使表现得再像，都只是输入的指令符号。这是杜在季新输入的指令：听见他说“爱”，不论对方是谁，都给与他祝福。

门铃一响，杜在季迅速地跑过去打开门，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不是姚水望。

沐尔凡看她要关门，赶紧用脚卡在门上，“杜在季，我有话要说。”

“我不会和你们签约，所以你可以滚了。”

“我不是为了那件事来的！”沐尔凡说，“我要跟你道歉，上次我太太的事……”

“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可以滚了。”

沐尔凡阻止她再次要关上门的手，“可是陈美珠和上阳科技对我的公司施压这是事实，我想请你帮忙……”

“我会叫学姐饶过你。”杜在季现在没心思搭理别人，“不过那个上阳科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人家吧。”

“上阳科技就是郝野仁的公司，难道不是你让他们做的？”沐尔凡质疑。

“郝野仁？”她和他没那么熟吧？

沐尔凡着急地捉住她的手：“在季，看在我们曾经交往的份上，请你让他们放过我，否则我的公司要运转不下去了……”

“我真的无能为力。”杜在季拼命挣扎，却甩不开他的手，“你抓疼我了！沐尔凡，你混蛋……”

“住手！”一个拳头重重地砸在沐尔凡的脸上，小南挥舞着拳头，做出格斗的架势，“水水已经喊住手了！”

“水望？”

姚水望扶起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

沐尔凡叫嚣，“姚水望，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滚一边去！”

姚水望懒得看他，“小南，揍他。”

杜在季吃惊地看着他，“你……叫你的梦中情人打架！”

“还不是跟你学的？”

杜在季的手腕被勒出了红印，姚水望眼睛冒火。他借了杜在季的手机拨通了郝野仁的电话，“有个叫沐尔凡的，他知道吗？我要你立刻停止和对方的合作。所有损失由我承担，如果你不乐意，那我还是换工作吧……”

终于得到郝野仁的保证，姚水望才满意地放开电话，听他讲话的两人却都惊住了。

“姚水望，你……”

“呃……这么做不对吗？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可是你不是说没钱吗？”

“我没钱，但是郝野仁有。他说他的钱有一半是我的，不过都在银行里，我没在意……”当初他们合作创立了上阳科技，只不过他不爱见人，都是做技术开发方面的工作，对外方面则由郝野仁全权负责。

杜在季低着头，不时地偷瞄他，“那你……今天来干什么？”

“那天的话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但是对不起。”

“其实你说的没错啦，我是比不上你的小南。”光拳头就没她的硬，怎么跟人家比啊。听她这么一说，姚水望慌了，赶紧想解释，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杜在季羞怯地说，“不过，我确定你找不到比小南更好的女人了……那你要不要，退而求其次一下？”

“你……”姚水望激动地看着她，差点就要跳起来。

“但是，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以后别乱学东西，真的。”想到他刚刚学装大款，她就有点怕，虽然她还蛮能赚钱的，但是经不起这么挥霍啦！

尾声

“杜在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YAO！”

同居生活两个月，杜在季罢工也有三个月了，她这段时间看到陈美珠就怕。没想到陈美珠难得打电话来却不是催她工作的。“YAO？姚明？”

“YAO！超级强大的游戏软体设计师！只不过他都不公开露面，郝野仁那个混蛋一直把人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你身边有一个这么强大的人，都不通知我一声！”

“这么说他真的很有钱？”她一直以为是骗人的……竟然不信任自己的男人，杜在季忏悔。

“比你有钱多了。”陈美珠说，“我不管，你一定要把他拐来我这里，否则我哭给你看……喂？喂？杜在季？”

可惜，任她怎么喊，杜在季都听不到了。而且，她决定晚一点告诉陈美珠，她是传统女性，她要出嫁随夫！

杜在季蹭蹭蹭地跑到客厅，姚水望和小南坐在沙发上看报，那么有钱还霸占她的别墅，在她的面前养小三！如果说这段时间的同居生活有什么缺陷的话，那就是第三者太刺眼了。

杜在季一屁股插到两人中间坐下，亲昵地抱住姚水望：“我们结婚吧。”

“你可以喜欢小南，但是你永远都不可能和她结婚的，这一点我可以！而且我还会帮你暖床！”杜在季巴拉拉一下子说光了，“我允许你的女朋友是小南，但是你的老婆只能是我！”

她好可怜，求婚都要女生开口这也就算了。

还要说接受第三者！

她都这么委屈了，他敢说不同意试试看！

“你终于求婚了。”姚水望深情地搂着她的腰说，“结婚不都是该由男方开口的吗？你不让我跟着电视剧乱学，所以我一直等到现在。”

他俯下身，轻轻地吻住错愕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