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说了这话,孟景春却想在外头再坐一会儿,沈英没法,只好陪她在走廊里继续坐着。说话间孟景春忽提到以前父亲留下的札子。
她过了乡试进京赶考那会儿,算是彻底从表舅家搬了出来,一个书箱两个包袱便装了她所有家当。母亲的遗物少得可怜,重要的也不过就父亲这些札子,沉甸甸地睡在她书箱里,回想起来真是重啊。
沈英轻抿了一口酒,问她:“你可是想理一理?”她常常将自己关在药室里有时候半天都不出来,想必心中也隐约有这般想法罢。
孟景春搁下杯盏,叹了口气道:“不知父亲写下这些到底是为的什么,是自己留档还是打算百年之后留给后人?读了这么多年,却也揣不透他的意图。”
三十多年的人生有一大半时间都在钻研药学医术,并乐此不疲,膝下只有独女,妻子身体又不好已无法再生育,这医术将来要传给谁,想来他也是思量过的,所以记录下来希望有朝一日能传于有缘人吗?
孟家如今只剩下她一人,若这札子与传方均藏于府中落灰,恐怕总有一日就消失了。她也曾动过整理付梓的念头,但心中一直有顾虑,每次只想想便又作罢。
沈英道:“你母亲那时允你看这些,应是也不在意孟家医术不传女的规矩。若你有顾虑,便将札子整理出来付梓,至于孟家传方不便外传,便自己留着罢。”
孟景春点点头。
“诊病札记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与张之青探讨也无妨。”
孟景春继续啃月饼,说:“知道了。”
在菽园这一夜,孟景春睡得极好,做了很长的梦,醒来时却也不觉得难过。往常梦到以前的事她总是郁郁,如今却心平气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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