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下青石板的缝隙里长着密密的青苔,然而在这般的冬日也显出了些许的枯黄,姜雪宁已经静静地盯着那条缝隙许久了。
她的目光沉着不动。
整个人的身形也仿若静止了一般。
周寅之曾一路随护姜雪宁上京,又是姜伯游的旧属,借着入府送姜伯游一些外地土产的机会入府来见姜雪宁,倒不招致太多人怀疑。
只是此刻这般,难免叫人心中打鼓。
自从他把与天教那帮人交涉的情形转告之后,姜雪宁便是这般模样,有很久没有说话了。
那半封信就压在她指间。
薄薄的一页信笺半新不旧,篇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整齐地排列下来。
风吹来,信笺与字迹都在她指缝里晃动。
周寅之也知此事非比寻常,斟酌了片刻道:“那人已经拿住,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像之前的人一般再写信知会,且说此事在他出来之前就已经与同伴商议好,只怕是写了信去也无人会再上钩了。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以此二人性命作为要挟,逼他们就范?”
这是最常见的做法。
少有人能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让对方感觉到足够的威胁,再硬的人都会很快服软。
然而姜雪宁的眼帘却是轻轻地搭了下去,竟是闭了闭眼,道:“投鼠忌器,没有用的。”
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人固然怕死,可手里握着剩下半封信的却并不是被他们抓起来真正受到生命威胁的这个人,而是他散落在外面的同伙。如此即便是威胁,旁人也不放在眼底。
再说了,无论怎么算,也是他们要更怕一些。
更怕剩下那半封信为朝廷、为萧氏所掌控!
五万两白银。
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姜雪宁的眉眼都不由变得冷凝了些,胸臆中也多少生出几分怒意,然而最终都被她强行压了回去:一早准备好钱,不就是备着像这样的时候拿出来用吗?与勇毅侯府的安危相比,身外之物实在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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