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着坐到他对面的茵席上,小心问道:“怎么会咳?有伤着肺腑么?”
他的眉峰微微一蹙,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别过脸,弯了弯唇角,极清寂地冷冷一笑。
正不解时,只听他低低道:“没伤肺腑,伤了另一处而已?”
“哪里?”
“你说呢?”
他抬起了头,静静地瞧我,秀致美好的面容如精心琢就的腊像,却遇了火般地在无声地消融着,悲伤着,疼痛着。
和他一样紧靠着船舱的板壁,我心里闷闷地疼痛,禁不住用手按住那疼痛的部位。
而拓跋顼被紧紧绞缠着的双手,一样护在胸前,无意识般轻轻按压着。
他没伤肺腑,只是伤了心而已。
没错,他是北魏皇子,他是拓跋轲的皇太弟,他万金之躯,金尊玉贵。
可难道只许他伤别人心,就不许别人也伤他心么?
四目默默相对时,彼此都有着难言的疲乏和纠结的爱恨涌动,连船舱中的空气都时冷时热,呼吸到肺腑间,也便一会儿如被火燎过,一会儿如被雪水冰过,忽上忽下地难受憋闷着。
瞧他新换的衣衫上还是有渗出的血迹,我也不想再翻那些陈年恨事和他较真,只是叹息道:“阿顼,你不用担心,便是到了宁都,也不会委屈你。南方的饮食起居,不会比北方的魏宫差。”
拓跋顼似忍俊不禁,嗤笑道:“萧宝墨,你在青州行宫时,皇兄宠你宠得几乎想把整座行宫赐给你了,你有感激过么?”
“他宠我?”我也忍不住想笑了,“阿顼,青楼里的恩客包下红牌时,自然也要让人吃好穿好住好,看起来才赏心悦目,玩起来才心满意足。”
拓跋顼目光从我面庞掠过,眼底有异样的流辉闪过,随着轻哼带出的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讥嘲,“你心里就这么看待你自己?便是你瞧不起我皇兄,也不该这么作践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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