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启程的前两日,天子忽然召见了我。
见面是在一处偏殿,他的神色全无大场面上的严肃不苟,看到我,唇边泛起微笑。
“听说夫人要去淮南祭扫?”他说,“朕也有些祭品,劳夫人一并呈去。”说罢,他让侍中呈来两只盛满脩肉干果的漆盒,还有一只铜酒尊。
东西不多,却是天子的恩赐,我连忙拜谢。
天子叹口气,道:“傅司徒曾任太傅,当年教诲严慈并立,朕至今感念。”话语间,他的神色有些怅然。
他的面容与我刚来雍都那次觐见相比,丰实了一些。看得出魏傕虽挟天子于掌中,供养却不怠慢。不过,我每次见天子,他的眉间总有些忧郁,脸色苍白。
我望着他,亦明白有些话不可言明,想到当年,心中喟叹。
“逝者已矣,陛下恩泽隆厚,傅氏列祖必泉下有知。”我向他拜道。
天子苦笑。他又与我聊了些话,都是过去的旧事,提起我们小时候经历的有趣之处,还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关于现在或者魏氏,他一个字也不曾涉及。
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和微妙,只跟着他聊,也算宾主尽欢。
告退出来的时候,很不巧,在庭院中遇到了徐后。
她坐在一棵花树下,似乎在乘凉,身后立着两名宫婢。
我怔了怔,连忙上前行礼。
“夫人请起,不必多礼。”她声音柔和而轻缓,想起来,这竟是在雍都里第一次对我说话。
我起身,徐后让宫婢陈来矮榻,赐我坐下。
“夫人要往淮南?”她问。
“正是。”我答道。心里却纳闷,这件事怎么传得那么快,皇宫里的帝后都知道了。
她瞥了一眼我身后宫人抬着的漆盒酒尊,唇角微微弯起。
庭院中很静,我却觉得气氛诡异。前几日与魏郯幽会的女人,现在正和颜悦色地打量着她情人的正室。我虽自认不算情敌,却还是感到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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