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中午，我、老徐在高中食堂里吃了饭敲着不锈钢盘子满嘴乱“喷”，谈到学校，老徐把全年级各个科目的老师都狂骂了一通。

方丹却在一边笑，“没有这样那样的限制，也挺没劲、挺可怕的。”

老徐说：“你丫就是好学生，当好学生有他妈屁用。”

很长时间之后，我才明白方丹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不想搞临床，怕自己在手术中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儿。

“你，不可能。”我胡乱接话，摆摆手，做出很确定的样子。

他说，他在学校做解剖的时候就没按照实验安排，自己把全组人一起做的那个尸体的内脏给分离了又重新缝回去。他是班长，拿着解剖室的钥匙。

我半张着嘴直到自己意识到才合上。

“真的，我实习的时候给人割阑尾，经常想看看他身上其他的部分。”他又轻描淡写地说，“人给自己安排一定的限制是非常重要的，不然我可能早把我爸杀了。我小时候常跑到厨房对着一抽屉的刀发呆。”他看着我，笑了，“我是说着玩儿，不用当真。只是人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他太善于违反自己意志了。虽然不情愿，但仍然成了临床医生，还做得很好；他不喜欢女人，却结婚了，成为好丈夫，他老婆对他死心塌地；他恐怕不爱小白，却决定照顾他，照顾到死；特别是，这么多年，他爸活得欢天喜地，方丹还为他搭了个心脏支架。

相比之下，我完全是自我放纵型。我想跟谁睡就去追谁直到放倒，放倒好多次直到觉得真他妈腻歪。我费劲巴拉上学、挣钱、换工作、向上爬，就是为了自己做自己的主子。

结果，暹音笑着跟我说：“你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儿，难怪还没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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