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折之后只要三千元的棕黄色貂皮大衣穿在小岚身上完全不对劲，大小也不合适，裹着她瘦瘦的身体，显得她像个偷穿妈妈衣服的小女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我站起来，想把衣服从她身上剥下来，刹那间觉得那件恶心的皮毛要把她吞掉了。她却抓得很紧：“我觉得挺好的。”她翻出一条黑色的宽腰带，扎在外面，“这不挺好，有法国范儿。”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她像在劝解我似的，摸着大衣的毛：“多光滑，你摸摸看。”她把我的手放在大衣上，在那触感漫上来之前，我把手拿开了。

“怎么了？”

“会弄脏。”我胡乱辩解着。

她直直地看着我，等我说实话。

“像死猫。”我说。

她搬走的那个夏天，房顶上的母猫生了小猫，之前我用纸盒、旧毛巾和破被子的棉絮给它做了窝。它一直在叫，八个多小时，我蹲在它旁边，不知道能怎么办。等它好不容易生下来，五只小猫里只有两只能动，另外三只一滑出来就闭着眼。我碰碰它们的嘴，母猫也在努力地舔它们，但很快就连一点儿体温都没有了。我把死掉的三只小猫用毛巾包起来。母猫累极了，只能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它挣扎着靠近活着的孩子，它们张着嘴，努力呼吸，发出很轻的叫声，母猫慢慢地舔着它们又软又湿的毛。水和鱼肉，它们都吃不进去。我从屋顶爬下去，跑去买了牛奶，找了小碗拿上去。但等我上来，那两只剩下的小猫已经不见了。母猫身边只有稀稀拉拉的胎盘、软膜，一摊血。我翻弄着它的身体找它的孩子，最后浑身发冷地坐在木板上，望着母猫。它睁开一只眼，嘴角还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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