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冷,特别是黎明时分,早上十点前,大雾总会笼罩着整个城镇。
宋缤这样写道。
几天之前,她坐在一辆小货车后面,颠簸了将近一千公里,风尘仆仆的来到此地。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摄影记者,那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自从离开首都塔什干起就已叫苦不迭,她哀求,利诱,威胁,使尽浑身解数,才没让他中途折返,一直走到终点。到了目的地,她带着MSF公关经理的信和林薇的名片,去找何齐,心想如果事情不成,就回上海,全部撕碎了扔到林薇脸上去。她已经有几天没洗澡,甚至找不到水漱口,头发一绺绺粘在一起,胃里没有任何烹煮过的食物,要是这一切都不能值回票价,她一定会痛恨那个女人。
他们辗转摸到MSF的营地,何齐却不在那里。项目统筹告诉宋缤,MSF的外科医生本就是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而且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另一个负责急诊的外科医生刚刚因病离开,接替他的人还未到达,何齐现在是双重待命,所以,他一直在医院,不会回营地。
医院离营地不到两公里,宋缤觉得这段路不远,想要徒步前往,可走出去不到五分钟,一辆替医院送货的卡车追上来,司机坚持要送她,大声地嘲笑她,说她莫非是疯了,竟然要徒步走过去。她投降了,爬上车,缩在驾驶室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真的是冷,冻到骨头里的那种冷。她不是没到过气温更低的地方,但至少不会饥肠辘辘,车里也总是开足了暖气的。
无论在何处,早晨总是繁忙的,道路崎岖不平,路上走着的车子也是状况频出,时不时还有人赶着山羊经过,两公里的路开了差不多三十分钟。可到了医院,宋缤还是没有见到何齐。有人告诉她,今天有一个志愿组织在当地发放救济物资,以他们的经验,这种场合一般都不会很太平,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骚乱,医院腾空了急诊室和外科病房,何齐正在赶最后一台紧急疝气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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