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捏着的劲儿瞬间没了,用顶针挠挠头,该干嘛嘛去了。过了会儿,家里煤火烤着也着实暖和起来,豆沙从里屋接了水,用茶瓶水兑了兑,沮丧地把脸上的粉擦掉了。
她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看上了小山才一心嫁给他,为了和他在一起千方百计,使尽了手段,可是小山还像个孩子,二十五六岁依旧狗屁不通。
等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擦干净了,撩开帘子进了客厅,小山已经关了电视,拿出一本有虫蛀洞的旧书,依旧是刚才的姿势,白皙的长手支着下巴,从书中探出头,乌青的头发软而服帖,眼睛被火几乎烤出水来,依旧挺严肃地开口:“我的洗脚水呢?”
浑似小孩儿装大人,撑着一口气,生怕露了相。
他哪儿结过婚,又哪儿当过丈夫!这巷子里的旁人如何当,他便如何。
让媳妇儿做饭是一例,让媳妇儿洗脚又是一例。
豆沙取了桌上蓝色的水瓶,倒了热水搅了搅,吭哧吭哧地抱着洗脚的木盆,肥硕的盆子显得豆沙白皙瘦长的手臂特别可怜,小山合上书,把盆接了过来,让豆沙给他洗脚。
豆沙看着那双近乎晶莹的脚上却有一大块红肿溃烂的冻疮,有些心疼不提,小心翼翼地掬水清洗着,小山却不自在了,哼了几声,然后大老爷们似地开了口:“一边儿去吧,啥都不会,我自己来。”
也是够累,不使唤人显得他没架势,使唤人又不自在,自己遂吭哧吭哧洗了脚。
豆沙撸上去毛衣袖子,乖乖地把药膏递了过来,小山没有搽,双手抱臂,翘腿上了床,说着:“我不用小娘们用的玩意儿。过两天,自己家就好了。”
豆沙这回可没依着他,直接不吭声地用手掏出一点褐色膏子,帮他抹了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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