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推卸责任:“我信里可没说玫瑰就指的是玫瑰花。”
这刁钻小英夷!傅兰君眼睛一瞪就要拧她耳朵,黛西忙求饶:“就算没有玫瑰,斋普尔满城都是花,你有什么好不满的?知足常乐,做人莫贪。”
可不是,正是花开好时节,斋普尔满城花木扶疏,无忧花红黄相映,万寿菊形如绣球,鹤望兰展翅欲飞,五色梅星点斑斓。盛开的花恰如二八的少女,哪个不俏,哪个不丽,然而十七岁的傅兰君是个犟种,她耷拉着眉眼,无精打采:“可我就是爱玫瑰。”
花香和雨浸润透斋普尔的大街小巷,好花好雨好地方,好人好景好年纪,正是因为什么都好什么都圆满,所以那点子缺憾就更扎眼,更让她耿耿于怀。托赖她的好出身,她长到十七岁,除了母亲的去世,还未曾经历过不如意,更不知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句话后面隐藏着多少酸楚的秘密。
她们身后突然传来清越的男声:“斋普尔确实有过玫瑰园,数百年前由某位挚爱玫瑰的藩王兴建,后来藩王死去王室更迭,玫瑰园自然也就随之荒芜。古语说沧海桑田,沧海犹可枯,何况玫瑰呢。小姐太执着了。”
傅兰君回头望,一张英俊的面庞猝不及防闯入眼帘。这不请自来冒昧搭讪的是个极年轻的中国男人,天气热,他将米色西装搭在手臂上,只穿着衬衫,奇的是头上却戴着一顶礼帽。
傅兰君余光向后一瞟,果然看见在他的背后有大红的辫穗儿。这男人身姿挺拔,袖口翻卷到肘部,露出的一截小臂看上去强劲有力,与他这张唇红齿白的纨绔面容并不十分相宜。
傅兰君从小随父亲到处走马上任,练就出一副辨物识人的火眼金睛,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做判断:虽身在异国却发辫未剪,留学海外的可能性极小;挺拔身姿更不像一般书生的体格,她断定,这男人八成是行伍出身;年纪这样轻,丘八气不浓,大概是刚从军事学堂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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