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台与商细蕊风流半晌,双双衣衫不整地横在沙发上说话。前台的锣鼓戏声一丝半丝地传进来点儿,像隔壁邻居开了一只无线电。程凤台只能听得出来是在唱京戏,敲锣打鼓的高吊着嗓门,至于唱的是哪出,一个词也听不清楚。商细蕊耳朵却很尖,开开心心说着话,台上的动静一点儿不漏地落在耳朵里,忽然就一个激灵弹坐起身——那个胡琴又给拉悬乎了,这要是赶上他在台上唱,不知要惹出他多大的脾气。
一直竖着耳朵听到完戏,谈笑的心情也没有了,穿衣裳系扣子。商细蕊的动作比程凤台要快,穿着整齐了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无聊地两手翻过来覆过去,比了一个戏里小姐的兰花指,觉得这只爱慕者送来的戒指的效果很好,很亮,很能抓人目光。程凤台一面系纽扣,一面没好气儿地瞅着他在臭美,忽然两步上前攥住他的手,就把戒指给撸下来了。
商细蕊跳起来:“你干嘛!还给我!”
程凤台道:“这算个什么好东西,把你给美的!戴了人家的戒指,就该娶人家了知道吗?你愿意吗?”
商细蕊不愿意,但是说:“谁说戴了人家的戒指就非要娶人家了!我戴的戒指就多了!”
程凤台盯了他一阵,道:“别人给你的戒指是彩头。那手绢上绣的是什么?是情诗啊!戒指就是定情信物啦!姑娘在台下一看你戴着了,可不就以为你对她有意思了吗?”
商细蕊当然也明白这一层含义,但是为了和程凤台抬杠,说什么也要讨回来,不给就要搜身硬抢。程凤台被他揉得哈哈大笑,掏出戒指在商细蕊眼前一晃:“呐!”就把那戒指抛进墙角的一只金鱼缸里——金鱼缸里种着许多婆娑摇曳的水草,戒指落进去就找不见了。商细蕊和金鱼们隔着玻璃两两相望,正犹豫是否要下手去捞,一尾金鱼瞪着水泡眼游过来向他吐出一串气泡,肚子下面还拖着半条鱼粪。商细蕊立刻觉得这些鱼长得太蠢相了,太恶心了,实在让人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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