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哪日方便,我调了人来休整园子,都让我来办,用不着你操心。”路知遥道,一手叉着腰,豪情万丈地指点江山,“山石要重垒,池泥要重挖,花草要重种,土也要重填,还有那边的凉亭要重建,每间屋子都要修缮,墙重刷,瓦都掀了重排……”
毋望听得很迷糊,只是看园子甚乱,经他一提点方知道竟要动那么多地方,如此算来是大工程了,没有一千两银子是万不能动手的,左右琢磨了,哪里来这么多钱?庄子田地舍不得卖,只有靠那些佃户的租子,一年不知能收多少,再说也还没到收租的时候,若现在动工,就靠她那三十几两体己,怕是连个亭子都搭不起来。便摇头道,“还是再等些时候吧,我眼下也没有现银子,等手头宽裕了再说吧。”
路知遥颇慷慨的拍胸道,“看在你叫我声六叔的份上,我先给你垫上,等回头有了再还我不迟。”
毋望连想都不用想就拒绝了,直言道,“我如今不急着搬回来住,也不愿欠谁恩情,六叔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一生欠他一人就够她还的了,再到处赊人情账总不好。
路知遥也不强求,心想果真是个心气儿高的女孩儿,不由又将她看高几分,温声道,“那你有事只管找我,我是个闲人,总有空闲的。”
毋望点头谢过了,又往当年父母的卧房里去,提裙踩到大理石地板上,扬起厚厚的一层灰,一路走过来,回头看,竟如踩在了雪地上似的,身后排出清晰的一串脚印。越过结满蛛丝的雕花门,窗下摆着一张绷架,绷着绣了一半的岁寒三友图,这是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所幸抄家时并未损毁,她小心地从架上卸下来,也顾不得灰了,用力捂在胸口,心里像破了个洞,冷风飕飕地往里灌,这绣品如同个塞子,使劲地按进去就能把窟窿堵住,她就能减轻些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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