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等不明所以,毋望也奇怪,想了半日也没想起来谁是路家六爷,这时六儿提着水桶道,“可是那位土地庙里的路知遥?”
这才猛想起来,慎行管他叫六叔的,就是那位表姨祖母的儿子吧,虽有一面之缘,到底也不熟,不知他找来做什么,原不该见的,又想他是吴氏的亲眷,不见总不好,只得道,“请六爷进来吧。”
小子得了令出去传话,未几,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缓缓而来,穿着月白的盘领衣,身形挺拔,从容幽雅的样子,毋望猛一愣,心里霎时慌作一团,竟以为自己看见了裴臻,胡乱想着,莫非真是他?莫非他真在桃叶渡,今儿个来寻她了?忙扶了桌子方勉强站住,脑子里昏昏沉沉,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看他一步步走近,伞沿又遮住了半个身子,直到了廊下才熄了伞,露出一张白净秀气的脸来,眉眼含笑,气度温文,毋望似有些失望,又不禁暗笑自己多疑,普天之下原来止他一个打伞遮阳的爷们儿,今儿奇了,又遇着一位。
那路知遥将伞给了六儿,拱了拱手道,“冒昧前来,事前也不曾打招呼,姑娘莫怪啊。”
毋望不知怎么称呼,便跟了慎行叫道,“六叔说哪里话,原是亲戚,什么怪不怪的。”陪笑着请他坐了,叫丫头沏了茶来,又道,“六叔今儿怎么到我这里来逛呢?”
路知遥道,“因上回借了姑娘的伞未还,今儿碰巧来找行哥儿,就顺便带来了。”
经他一提方想起那把伞的事儿来,笑道,“一把伞值什么,还叫六叔大热的天特意送来。”
路知遥听她左一个六叔右一个六叔的,心里有些不受用,遂低了头喝茶,微抬了眼看她,只见她穿了藕荷色的襦裙,上身着烟霞纱罩的交领短衣,露出纤细秀美的颈子,乌黑浓密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髻上插了双凤纹鎏金银钗,通体上下再无别的首饰,却另有一番灵秀的美,暗暗赞了声妙。又看外头铺得满地的书籍,便问道,“姑娘看什么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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