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李玉贵和大老粗统领牙酸倒了一片,心道的确宠辱不惊啊,眼下的境况还有这份心说体己话。耽搁有一会儿了,论理儿是该立刻把差办了的,这已经是通融了,再耗下去他们可吃罪不起。
李玉贵佝偻着腰说:“太子爷,回宫去吧,天长日久,有的是见面的时候。”
太子听了依依不舍道:“你这回是为我罚跪,我到死都记在心上。”
锦书松了手,越过高高的宫墙朝天际看过去,太阳落了一大半,隐隐只有小半边的红隐匿在怒云后头。天渐暗,养心殿里深邃的殿堂似有重重阴霾,压迫得人喘不上气儿来。
她转脸对太子道:“你去吧,我不打紧。山水有相逢,何况你我。”
太子低应了声,举步跨出殿门,沿丹陛下中路,走了两步回头看,她已经跟着李玉贵往东梢间前的出廊下去了。
天渐次黑下来,殿内掌起了灯。皇帝惦记着廊庑下跪着的人,哪里还有心思进膳,寥寥用了几口就撂下了。长满寿伺候着漱口盥手,另有小太监服侍巾栉,皇帝擦了手接过枫露茶慢慢地品,垂着眼,心不在焉的样子。
侍膳处的太监正往外撤碗菜,马六儿高高托着银盘,里面齐整码着十几块赍牌,进偏殿就跪下了,膝行至皇帝面前,照旧一声“恭请万岁爷御览”。
皇帝连瞧都没瞧就说了个“去”,马六儿应个嗻,恭恭敬敬哈着腰退到殿外,对门口等着的李玉贵和赵积安摇了摇头。
“您老真是一猜一个准,可不又是叫去吗。”赵积安倚着廊柱道。
李玉贵掸了掸鞋头上积着的灰,笑道:“这三个月敬事房轻省,你们也受用,我瞧着您长膘了。”
赵积安嗤道:“您快别拿咱们这些个苦人儿逗闷子了,什么轻省,每天该办的差使一样也不能少。万岁爷宣不宣人进幸,咱们都得备着,万一哪天龙颜大悦要翻牌子了,咱们一时乱了手脚,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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