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垂下头说:“奴才受之有愧。”
叫他喜欢着,那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帝料她又要推脱,便沉着脸说:“你可仔细了,朕的赏赐你敢不接着,这是大不敬。细论起来是什么罪过,你不会不知道吧?”锦书不敢有违逆,只好攥着拳头道是。
皇帝不再说话,沿着甬道中间的御路悠哉前行,风吹动了他腰间的行服带,引得细索子和白玉环相撞,发出簌簌地脆响。那马褂上的开光柿子和如意纹被日头一照,衬着湖色的冰梅纹暗花缎地,仿佛置于冰雪之上似的熠熠生辉。
锦书低头托着怀表,只觉得那怀表兀自发起了烫,叫她拿捏不住。再看皇帝时,他已经进了徽音左门,门上的太监垂手跪着,背后的辫梢儿直拖到了皂靴的粉底上。
御前的太监早就在边门上候着了,一见皇帝就撒丫子跑了过来。长满寿远远打个千儿,又紧走几步上前接了皇帝的帽子,边道:“主子回来了?户部、礼部,并军机处才刚递了膳牌子过来,几位大人来给太皇太后磕头请安,这会子在偏殿西暖阁候驾呢。”
皇帝嗯了声,问“庄亲王牌桌上下来没有?”
长满寿笑道:“王爷一早儿就在暖阁里等主子了,眼下和臣工们吃茶说笑呢。”皇帝眉眼间尽是舒展的笑意,接过热帕子擦了擦手,方道:“今儿扰了庄王爷雅兴了,改明儿个再凑齐了人陪他摸两圈吧。”
奉旨搓麻,多叫人高兴的字眼儿啊!长满寿欢实而响亮地应个嗻,正要引皇帝进殿,皇帝回头对锦书道:“这会子不得闲,等花朝节那天游湖,朕打发人给你送两只叫蝈蝈来。前儿南直隶总督进京,在怀里揣了几千里送进宫来的,是‘夏叫’,你好好伺候,等端午就能开嗓子了。朕不愿意养,怕麻烦,你替朕看护着,朕有空就过来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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