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上有些尴尬,心道这些太监果然是油锅里下了几遍的老油条了,揣摩主子的心思一点不含糊,又气又好笑地骂道:“狗奴才!”
李玉贵得了脸,搓手讪笑道:“奴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佛爷是知道了上回万岁爷给锦姑娘抓药的事才动了怒的,一则担心万岁爷的身子,一则怨锦姑娘没有立即回话。”
皇帝凝眉道:“罚跪多少时候?”
李玉贵道:“万岁爷放心,时候不长,就一个时辰。”
皇帝暗松了口气,一个时辰是不算长,算是小惩大诫罢了。既然惩处不重,那就把救命的机会留到下次吧。对李玉贵挥了挥手,“你去吧,留神打探,有什么再来回朕。”
李玉贵应了,躬身退到帘子外头。透过细细的篾子看见皇帝俯身吹那纸上未干的墨迹,过了会儿却又揪成一团,往那纸篓之中抛了过去。
锦书罚跪,皇帝和太子那边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太皇太后很高兴,提着的心暂且放了下来。掐着点儿,看锦书跪够了一个时辰,便恩准她起来了。
锦书揉着膝盖头子,对这次的无妄之灾莫可奈何。小命给涮着玩儿,往后肯定是常有的事,别的没什么,当差时更用一分心也就是了。可要是人家存心刁难,那凭你再精干都没用,大不了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哭一场,等哭过了还得这么活着。
才刚跪在穿堂口,西北风吹得她牙关直打颤,这会子起来了,腿僵着,身上又冷,这种苦真够受的。春荣让她到配殿里的火炉子前暖和暖和,她伸手烤了半天,脸上烘得热辣辣的,背上却不觉转暖。一阵寒一阵冷,就像在冰水里泡过了性儿,再也解不了冻似的。
西偏殿里又传来两长一短的击掌声,这是要敬烟的暗号。她忙搓了手过去,到太皇太后面前背过身子一划火石,点上蒲绒,又拿火眉子引了烟丝,把烟杆子稳稳递到了太皇太后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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