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看清那人,长舒一口气道:“馆陶先生还未尽兴?”
那布衣馆陶点头道:“正要去叨扰殿下。”说完,也坐在车辕上,闭目养神。
仿佛那句诛心之言从没出现过。
旁人看了,只道是秋风客又要去小质子府上吃白食,纷纷向秦雷投来同情的目光。
……
半个时辰后,质子府中。
桌上摆着茴香豆,酱牛肉,煮花生,卤鸭舌几样小菜,秦雷给馆陶先生倒上酒,便端坐下,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粉抹掉了,身上也换了便服。神清气爽,容姿英发,再也不复方才臃肿懵懂的模样。
那馆陶先生也微笑着看着秦雷,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两人对视良久,表情越来越诡异,最后一起哈哈大笑,笑得山摇地动,上气不接下气。
笑声中,铁鹰忍不住问道:“殿下因何发笑?”
秦雷稍微平息,嘶声道:“我笑那可笑之人。”
铁鹰又转向馆陶问道:“先生又为何发笑?”
馆陶强止住笑,喘息道:“我笑那可笑之事!”双手撑住小桌,身体前倾,盯着秦雷眼睛,一字一句道:“殿下就要大难临头,装傻扮痴也救不了你了!”
秦雷撇撇嘴,端起酒杯嘬一小口,冷笑道:“先生难道不是?那上官老儿杀意已生,您还是挑个好日子离开上京城吧。”
铁鹰奇怪道:“那是什么日子呢?”馆陶也很好奇。
“忌日。”秦雷夹一颗茴香豆,细细品味。
馆陶颓然坐回,惨笑道:“不错,学生离京之时,便是丧命之日呵。”
屋里又恢复安静,只有秦雷咀嚼茴香豆的声音。
馆陶心中波涛汹涌,他弱冠之年学成下山,来到东齐。自然是准备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匡扶霸业,青史留名最好,至不济也要高官显爵,封妻荫子。想来凭自己的本事做到后者并不难,谁承想来到上京后竟沦落到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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