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们不知道对面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为何而战,只是麻木地开火,开火,同伴的血就溅在我的脸上,冰冷的秋寒从地面传来,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和血液同样冰冷……
二十余年的技术发展,大明的火器制造技术已经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二十余年财富积累,大明军队的武器配备状态亦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漫天的炮弹如焰火般,照亮了整个天空,每一道焰火的落地点,就有数条冤魂脱离躯壳。他们在半空中彼此相望,才发现自己和对方穿着同样的军衣,拥有同样的头发和皮肤。
激烈的混战持续了一夜,第二天凌晨,沧州镇守使周衡指挥自己的部下脱离与南军的接触,缓慢向北撤离,在盐山一带修筑防线。昨夜的混战中,燕王爱将,新六师师长薛禄被流弹击中,当场阵亡。他的死导致原本就训练不足的新六师军心涣散,几乎崩溃。完全震北军老兵的坚持和夜色掩护,周衡所部两个师才支持到现在。目前他麾下震北军的一个师编制虽然完好,但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周衡不得不靠收缩防线来保存力量。
太阳冷冷地从山后探出头来,将冷冷的秋光照射在昨夜的战场上,遍地是焦土,黄河古道两岸的无边秋色全部被毁于战火,昨日醉如美人眼角流波,今朝已成修罗殿旁的碾骨场。农田里,还没有来得及挖掘的萝卜被火炮犁了出来,夹杂着断臂残肢,破碎地落在弹坑旁。一些余烬未熄的弹坑冒着清烟,染满黑色的血痕,仿佛魔鬼猛然从地面下探出了头,张着了吞噬生命的大口在喘息。一些上了年龄的树木的筋断骨折,被炮弹撕裂的伤口处火焰明明灭灭。这些大树都成长了数十年,残存的树皮顽强地从地下的根吸取水份,试图熄灭伤口的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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