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向东,昨晚刮了一夜的风,皮肤像被砂纸打磨过,造成许多不快。一股淡淡的臭味编织在风里,仿佛六尺之下与烂泥同朽的裹尸布。
没人了解臭味的来源,只知道它挥之不去,反复毒害着嗅觉。当然,有许多谣传,大凡听过的人夜间仍全副武装,不敢离开篝火半步。当他们越深入眼前这片湿地,味道就变得更浓、也更深了。事实上,三十人组成的搜索队离开“磐石镇”才两天,士气已经相当低落,跟酒袋子干枯的速度几乎同步。夜半的狼嚎、反常的低温、崎岖的道路、神秘的气味……有太多紧张的理由,让人夜夜难以安歇。
世界正在转变。某种东西、本质的东西,正发生变化。
通用语贫乏的词汇无法形容,但每个黎明都与前一天不同。伴随探索的深入,景物愈加晦暗,气候变得忽冷忽热,白昼悄然缩短,天空时常被浓重的铅云遮蔽。一系列动作虽然微妙,却毫无间断,像插入伤口的锈铁钉一步步感染整个机体。在这种环境下,连最粗鲁的佣兵也变得神经质起来,推搡和挑衅更加频繁,假如没有领主那张冷酷的脸,有些人早就开了小差。
风餐露宿第三天,快天亮时,西风突然停止。
坐在石墩上打盹的守夜人哆嗦着,在北方苍穹黯淡的冷照下醒来,靠了半宿的长矛挂着一层白霜。天空尚未透出鱼肚白,十几名佣兵蜷缩在营火周围打着鼾,少量遮风的披篷容纳了其他人。佣兵们个个和衣而眠,羊毛斗篷权当被褥使用,脑袋枕着补给袋,像煮熟的虾子缩成一团。杰罗姆·森特收拾好了行头,正有条不紊地整理挎包。
守夜人裹紧了羊毛毡,把僵硬的手肘从长矛上绕开,忍不住打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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