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完仗的那几天,我几乎整天躺在床上。一个人在屋内的时候,我就看着房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这么看着。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湿了,前面模模糊糊,迷迷蒙蒙幻化成一个个熟悉的场景,浮光掠影,仿佛身体也随之扶摇而上,游离于其中,身上之伤早浑然不觉,心中之痛却依然如此清晰彻骨。
佩在我的旁边一句话不说,我却希望她说些什么;只是我又总是颠来倒去地把整个战斗讲一遍,佩只是在旁静静地听,也许就是她想说,也被我这般逼得说不出什么了。
有时候我会想到银铃,这时无论我说到哪里,都会嘎然而止,发一阵呆。只是无论怎么想她,多想挽留她,她却还是很快消失了。叹息失落之余,我会继续接着说下去,有时我会忘记刚才讲到了哪里,便会随便挑个地方继续讲下去。
破六韩烈牙和呼萨烈南国抱着头盔进来的时候,我才能稍微从这种状态中出来一些。我会稍微谈论一下西面人哪几支队伍在何时回来了;小南长高了和他散留的几缕小胡茬子;北海身上有的一丝大将气质;以及干闺女的情况等等。然后会稍微笑笑,然后让夫人送他们走。
接着,很快我又还是那个样子。
又过了几天,西边的人才陆续来见我,我也能坐在堂上了;可其实我坐在堂上,没坐在堂上其实是一样的,他们也都不需要我做什么,汇报事情给我,却不要我给他们答复。
我只记得我做的事情只是才见到他们的时候,似笑非笑地说:“你们辛苦了。”而他们走的时候,我会又这样说了一遍。
大家本来活得好好的,为什么都死了,这是我从脑海中搜集归纳出来的唯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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