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惨白的手,就像阴曹地府里的手一般,偏偏张问无法抵挡住诱惑,因为那只手里有世人都想要的东西,权柄,或者说是将来的权柄。张问有些木楞地向马车走过去。
雕木车门轻轻开了,雨点落在车门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张问像落汤鸡一般走了上去,马车箱很矮,他只能弓着背站着,身上的雨水顺着长袍,打湿了车底。
“坐下说话。”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那声音还带着些许喉咙没有完全变声的稚气。张问便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
对面的少年就是朱由校,一脸毫无血色的脸,病态的白。“咳咳……”朱由校用手帕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张问这时候才感觉出冷来,浑身湿透,冷得直想发颤。
“你知道盐价为什么涨这么快吗?”朱由校缓缓地问出一句。
张问现在也顾不得许多,老实地说道:“有人在后面操纵。”
“哦?”朱由校略略吃了一惊,“那你说说,怎么个操纵法。”
张问道:“本来高价食盐销量锐减,很多百姓都买不起盐,从市面需求上看,盐价绝不会涨得那么快,但是盐商相互勾结,又有勋贵权贵分利其中,有恃无恐,趁此盐政繁乱之际,买来买去,抬高盐价,借机牟利,如此而已。”
朱由校哦了一声,说道:“你手里有凭据么?”
张问道:“没有。”
朱由校沉默了片刻,头部突然一阵眩晕,他的脸色更惨白了。张问见罢朱由校的脸色,心里暗暗提心吊胆。
朱由校出来的时候,万历皇帝的身体已经恶化得很厉害,万历是扁平足,又有关节炎,连下床都很费力。当今太子的身体也不容乐观,常常头昏眼花四肢乏力,多年的危险和压力完全压垮了太子的身体。朱由校虽然年轻,精神有时候也有些恍惚,这会儿天气不好,他又犯了头昏乏力的毛病,脑子里常常一会东一会西的胡思乱想,刚刚还问盐价,一下子又想起长辈们的身体,进而不知怎地想起朝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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