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琦佑脑子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但也只是略略一怔,脸上便堆出了极自然的谄笑,“原来是千里公子!我给千里公子请安!”随即屈膝,一个极边式的千儿打了下去。
称呼马骥“千里公子”是很合适的,可是,这个礼,就行的莫名其妙了!
这个马骥,虽然有一个势焰熏天的“义叔”,可是,他本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白身,而琦佑是正经的从五品朝廷命官,再如何“尊其叔,敬其侄”,平礼相见也到头儿了——即拱拱手、做个揖就好了。
打千儿——从何说起?!
对于琦佑的逾格之礼,马骥明显也很意外,朗声说一句“不敢当!”即伸手相扶;手刚刚伸了出去,自觉不妥,打住,略一踌躇,即改了方向,去撩袍襟——这是要屈膝还礼的意思。
谁知刚刚将袍襟撩了起来,便被孚王一把扯住了,“嗐!你这是做什么?——他是咱们的奴才!行此礼——理所当然!”
略一顿,“他是惠五叔——过世的老惠亲王的家生子儿!”
孚王的逻辑,其实是说不通的。
琦佑于仁宗一系,确可算是“奴才”;算作整个爱新觉罗氏的“奴才”,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马骥那位势焰熏天的“义叔”虽也是宗室,但这个“异姓宗室”的资格,仅止于关三之一支,不及关氏之其余,何况,马氏、关氏并无血缘关系?
除非,像白芸那样,特蒙懿旨,封做“六品格格”,才在理论上有在琦佑面前摆摆主子架子的资格。
孚王的逻辑,不啻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为关三进了玉牒,凡与他沾亲带故的,就都成了“主子”了。
但经他一扯,这个礼,就无论如何还不出去了,作为客人,也不能随便驳主人的话,马骥只好打住,对琦佑点一点头,歉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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