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闷罐车在通往梧州的高速上疾驰着,由北至南,从去时的满天星斗,奔赴一个陌生的晨曦微露。
余罪是在清晨的时候醒来的,坐着眯了几个小时,似睡非睡,醒来浑身发疼,设备很高端的,条件却很艰苦,同车几位都这么睡着,他没敢开窗,只拉开一条缝隙,凑着嗅了口南方带着湿味的空气,不像老家那么清冷。
他打开了手机,找着定位,已经接近梧州了,一夜奔驰数百公里接近了尾声,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开始抓捕了,他心里此时却是有点惶然,在回忆上一次,也是带着支援组奔赴大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捕了一名嫌疑人,他记得那人在被抓的时候,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地在喊、在挠、在打滚,在以最激烈的方式试图证明自己无辜。
他确实是无辜的,只是因为无意出现在谋杀现场,又不幸被支援组纳入重点嫌疑人名单,余罪记得他带队去向这位无辜被抓的人鞠躬道歉时,那位被冤的给了他一个最直接的谅解:唾了他一脸。
耻辱也许不是因为被唾了,而是因为做错了。
这些强大的专制武器加诸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无论对于他们的生活或者家庭,都是毁灭性的,从警越久,对这个感触越深,可越来越矛盾的是,即便感触很深,在做的时候仍然是手辣心狠。
他不自然地摩挲着脸颊,似乎刚刚抹去被唾在脸上的东西,可无法抹去的是它在心里留下的阴影。
他不敢去想,很多时候有这样一种错觉,似乎警察和罪犯生活的境遇是相通的,都在雷池边上行走,稍有不慎都是万劫不复,能成功到达彼岸的,可能都是为数寥寥。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余罪找着车厢里不多的景物,分着心,当他注意到趴在桌上的李玫时,一下子微笑了,肥姐也睡着了,蓬着一头乱发,她和刑警呆久了,直接把品位拉低了不少,正在打呼噜。一转眼都认识几年了,肥姐还是那样孜孜以求地等着一位白马王子的降临,可惜一次又一次被现实击碎梦想,依然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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