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追悼会的气氛是凝重悲哀的。草草盖就的礼堂里,最里面是一个大大的花圈,中间写了一个“奠”字,四周挂满了黑纱。礼堂前排两边坐着部队的军官,而前头中间几排坐着那二十一个家属,这些都是些庄稼汉,刚到的时候部队已经派人和他们沟通过了,俘虏的大鼻子他们也已经看了,知道孩子不是做贼死的,而是为国捐躯打大鼻子死的,他们心里开始有了个安慰。礼堂的后排坐在第一营的士兵,除了少量留守西丰营地的新兵教官,第一营的士兵都回来了,包括李烈祖之前留在宽甸的第一连。整个礼堂里没有什么哀乐,一片安静,有的只是家属们压抑着的低沉的哭声和范安宣读阵亡士兵名单的声音:
“三连四排二班余友贵,三连四排三班罗连富、三连四排三班苏会贤,三连四排四班袁家华……火力排二班陈中英,火力排二班陈长发……以上阵亡共计九十五人。”
每念到一个在场家属孩子的名字,礼堂的里的哭声便大上一些,当最后的名字念完礼堂里已经是哭声一片,不光家属们哭,很多战士也开始流泪。同袍之间的感情最真,从去年年末到现在大家已经朝夕相处大半年了,可昔日的战友现在已经是阴阳两相隔了。正当礼堂里一片悲声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全体都有,复兴军军歌,预备,唱……”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势危如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胞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
平时雄壮的军歌在今日的哭声里有了些少许的悲伤,但越是悲伤就越是感人至深,杨锐和大家一起吼着歌,睁着眼睛不想泪水流下来。整个白天他过的都有点恍惚,追悼会是按照程序进行的,他只是按程序在走。本来准备好的鼓动人心的悼词也被他扔在了一边,然后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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