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一只金雕在雪岭上盘旋,随后俯冲而下,鹰瞳里映照出雪原上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
嘎——
鹰唳戛然而止,双翅一收,稳稳停在一只套着皮革的手臂上。皮套纯黑,皮袄纯白,黑白分明,分外打眼。
手臂慢慢收回,性情凶猛的金雕,此刻却温顺地用鹰喙轻轻蹭着一张雪白的小脸。
貂绒尖帽之下,栗色而浓密的秀发,如波浪般卷曲,皮肤像奶油一样白嫩;长长的睫毛如扇贝,开合之际,那双灵动的大眼,隐隐有琥珀流光闪烁;小巧的鼻子明显比一般女孩高而挺翘,薄红的嘴唇,如同两瓣玫瑰……
这熟悉的面孔,是娅莎,一个,长成少女的娅莎。
身后,几个披着厚披风的女奴互相碰碰眼色,终于,其中一个壮着胆子上前小心请示:“居次,这雕也放了,风雪也差不多要来了。是不是回去……”
娅莎伸手抚了抚金雕,红朴朴的小脸蛋流露出一丝意犹未尽,毕竟前些日子下了好长时间的雪,长时间不放雕,对金雕,对主人,都不是件爽事。
对女奴的请示,娅莎点点头表示知道,轻抚金雕,大眼扑闪,喃喃道:“青金啊青金,四年了,你从小鹰长成大雕,你的玩伴儿却还没回来啊……”
女奴悄然退下,互相望了一眼,一脸无奈。
寒风凛凛,草木萧瑟,苍穹之下,雪岭之旁,少女与鹰,如同一幅边塞油画。
一阵杂乱的蹄声,将这画儿的意境破坏殆尽。
女奴们回首一看,齐齐变色,纷纷匍匐于冰冷的草地上,身体簌簌发抖,不知是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娅莎回首看去,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变得平静无波。
来者是十余骑,为首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留着两撇八字须,长相倒是端正,只是脸颊两边都有或显或淡的疤痕,平添狰狞,把整张面孔破坏无遗——当然,这得看在什么地方。若是汉境,这张面孔就很不招人待见,被归入“长残了”一类。而在西域,在康居,这种有疤痕的脸,才能被称为男子汉。若脸上干干净净,反而会被人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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