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之后,洛阳城便一日比一日闷热起来,那些四通八达的河道在春日里为这座城池增添了多少秀色,此时便给它奉上了多少湿气。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坐落在西北坡地上皇宫了。这座巍峨壮丽的皇宫南临洛水,横跨天河的天津桥北头便是直对皇城的正门应天门,不过由于地势高耸,当洛水上的微风掠过重重高墙吹入朱栏碧瓦之间,带来早已不是满是红尘浊气的潮热,而是超然俗世的清凉。
当然,也有一些东西在被带入这里之后,会变得更加炙热而沉重,沉重得几乎能令人窒息,譬如那些尘封的秘密。
在靠近山顶的仪鸾殿里,琉璃就被那突如其来的“法常尼寺”四个字砸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好容易张开嘴,吐出的却是最空洞无力的一句话:“殿下恕罪!”
殿堂正中的贴文屏风榻上,武后依旧在闲闲地把玩着手上的玛瑙兽首杯,晶莹绚烂的双色玛瑙在她涂着丹蔻的修长玉指缓缓转动,华彩流转,煞是动人。她的语气也是一派漫不经心:“夫人不必多礼,夫人心地慈悲,守口如瓶,我佩服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敢怪罪?我只是有些好奇,当日我姊姊到底跟夫人说了些什么?以至于我的那位好侄儿听到之后,转头便对媛娘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心地慈悲,守口如瓶”,琉璃一颗心顿时彻底沉了下去。她只觉得膝盖下那些镂刻着繁复卷草纹的碧色地砖仿佛在不停地晃动,身子却僵硬得无法动弹。在这一动一静之间,所有的惊惧都变成了汗水,顷刻间就浸湿了她身上的单丝罗衫。
其实她也知道,武后迟早会听说此事,最近这两个月,武敏之大概是彻底疯了,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似乎生怕自己活得太安稳。可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怎么也会被揭出来,而且被揭得如此一清二楚?镜月她们已经走了,阿霓她们已经死了,至于武敏之,有些事他压根就不知情……强自按捺着心头的惊惧,琉璃伏下身子,涩声道:“琉璃不是有意要欺瞒殿下,只是韩国夫人当日神智十分混乱,一会儿悔恨自己不慈,一会儿又抱怨魏国夫人不孝,说话颠三倒四,琉璃也听不大明白,又急着唤醒夫人,并没有留意到周国公是何时来去的。何况夫人病中的昏乱之词,琉璃原就不该听到,听了也该早早忘记,又怎敢拿这些话来烦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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