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亮，渐渐升起到了半空，映着京城北面紫禁城中红墙碧瓦，映着王公贵族家的花园池塘，也映着东西城四合院中金鱼缸和芭蕉树，以及下三城泥鳅沟中破旧的草房。

月是中秋圆，一家家一户户，无论穷困富贵，都于此时陈设香案，对月祈福，祈祷一家人平和喜乐，吉庆安康。

而此时，杨家旧祠却冷冷清清，唯有几株高大的榆树，在微风中轻轻摇动，发出“唦唦”的响声，更把残碎的月影，散散落落地投射在长满青苔的旧墙之上。

不时几声悠长的寒鸟啼鸣，更增加了几分月夜的孤寂。

忽然，在祠堂之中，隐隐有一星火光，暗暗地透将出来。

※※※

杨晋肃然对着堂上诸牌位，双手举香，深深地弯腰跪将下去，头触于地，拜了四拜之后，良久未直起腰来，便如石化了一般。只是细心看去，却见他浑身不住地颤抖，两只手更是攥得紧紧的，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两条细细的血痕静静地流将出来。

良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若有人见他形容，必然会大吃一惊：前两天还俊秀年少的杨晋，此时居然像一个五旬老叟一般，满面皱纹，华发苍颜。只见他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对着面前数行牌位喃喃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杨晋在下，值此中秋团圆之时，以清水一杯、野果数枚，祭于先人。佑我救得先父英灵，血洗仇耻。晋虽粉身碎骨，不敢有辞！尚飨！”

说罢，上前数步，将一柱细香插于前方残旧的香炉之内。一丝细烟，袅袅地升起于众牌位之前，又渐渐飘散淡去。

杨晋退后几步，这才转身蹒跚行到祠堂一侧，只见一具棺材，摆在旁边。

“爹爹。”杨晋跪坐于地。手抚棺板喃喃言道：“不要急，儿子已经将那东西取来，只需今夜子时，自然能解去爹爹你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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