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入草庐,对面而坐,燃起灯来,王贡便从怀内抽出程遐的密信,递给虞喜,口中问道:“卿且看来,此言真伪如何啊?”
虞仲宁匆匆看过,不禁蹙眉,就问王贡:“襄国前致书来,子赐皆未狐疑,何以今日偏生踯躅哪?”
王贡揣着双手,解释道:“今时非同曩昔。过往石勒不过僭胡治下一流贼也,程遐虽号长史、司马,不过石勒的私人,其身份与我亦差相仿佛……”说到这里,嘴角略略上撇,笑将起来——“是故彼与张宾明争暗斗,在我看来,鸦雀竞啄腐食而已,何其的可笑啊!
“而今石勒已然僭号,竟命程遐为尚书仆射,彼乃不能不起妄心,将思善辅石勒而逐鹿中原,甚至并吞天下。是故前此与我书,其言未必便假,今日与我书,其言未必是真哪。”
虞喜想了一想,就问:“如此军国重事,可是子赐请程遐按时书信相传的么?”
不等王贡点头还是摇头,他就继续说道:“倘若是讨要得来,或许为真;倘若是彼主动遣人送来,则多半是假。”
王贡道:“我也是这般思忖的,却又不敢遽下决断,是以来问仲宁。”
虞喜笑着把刚才观星的竹筒从案上拿起来,朝着王贡一亮:“子赐此言,正如我方才所为,是以管窥天也——管窥或可及远,却终不能得高天之全貌。”
王贡闻言,不禁双睛一亮:“则卿以为,全貌如何?”
虞喜乃道:“如子赐昔日所言,石勒实为羯中魁首,有枭雄之姿,既然如此,彼之所向,关乎军争谋略,而非张孟孙之言,或者程子远之书。卿果能看天下大势,如我观星,则不必此书,亦知石勒之意;倘无此能,则大可交于有能之人判断,自家又何必愁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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