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该拨转马头,用后心朝着孔蒉,就觉得后背皮肤一阵细微的刺痛,心说原来这就叫“芒刺在背”啊,我还是头回感应到……对方若突然间暴起,一刀劈将过来,我真是躲都没法躲,必然喋血当场。直到他在自家马蹄声的间隔里,隐约听到背后杂沓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靠好危险,可是为什么……也感觉挺刺激的?
马行不远,突然间从路旁跳出一个人来,一把便按住了裴该的马头,连声道:“裴先生好威风,好煞气!”
裴该定睛一瞧,原来并非旁人,而正是支屈六——原来你丫一直跟附近猫着偷窥偷听来着吧?想不到浓眉大眼一条糙汉,也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你得多怕你媳妇儿,多不敢直面你大舅哥啊?当下故作镇定,微微一笑:“不过借主公之势,以恐吓之耳。”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儿哑——刚才喊太大声了啦。
支屈六不等裴该下马,就朝跟在马后的裴熊和小兵都使个眼色,然后手带裴该的马缰,缓缓扯开一段距离,避至道旁。裴该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等马一停,就匆忙翻身而下——这不能跟面对孔蒉似的,始终高人一头讲话,我又不想羞辱支屈六,便不可行此等无礼之事也。
就见支屈六双目炯炯,似乎有光芒要射出来,他凑近一些,低声问裴该道:“主公曾经因为裴先生之故,鞭笞蘷安,此事可实有么?”
裴该说确实啊,我没编瞎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支屈六确实没有听说过,因为这事儿石勒没有对他们说,蘷安也不会主动跟人提,至于当时在旁边儿解劝的其他将领,身份全都不如蘷安,也不敢故意宣扬,以暴蘷安之丑。当然啦,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传得尽人皆知,问题无论石勒还是蘷安,以及当日在场的兵将,全都在许昌呆了没几天就又启程上路,奔洛阳去了,小道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布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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