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冬岳坐在出租车上,像宝贝一样抱着鸟笼,不断催促着司机师傅,恨不得立刻抵达家里,把红面鹦鹉拿给母亲看看。
出租车驶过使馆街,教堂依然是灯火通明,很多白天没时间的教友只能冒着寒风晚上过来。夜堂的教学有一种迥异于白天的美,如果说白天是庄严肃穆,那晚上就是神秘幽远,仿佛诉说着神意的难测。
右转驶入老巷子后,周围顿时静了下来,行人和车辆骤然变得稀少。这块老居民区不知道离拆迁还有多久——周围的邻居都盼着拆迁,成为美滋滋的拆二代,只有他不这么想。
一旦离开这个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巷子、熟悉的小区和熟悉的居民楼,最重要的还有熟悉的家,母亲的记忆就会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也无处寻觅。
只不过拆迁是大势所趋,断不会为了他一个人而耽搁进度。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司机踩住刹车,出租车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口。
“停这儿可以吗?里面不好调头。”司机师傅跟他商量道。
郭冬岳有心请他开到楼下,但一见他满脸的不情愿,还是算了,毕竟他大概也是想赶紧收车回家去陪伴家人。
付清了车钱,郭冬岳拎着鸟笼下车,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鸟笼外面,借此抵御夜间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
走进黑乎乎的楼道,他咳嗽了一声,灯没亮,声控开关大概又坏了。
借着手机照亮,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楼道内堆积的杂物,来到二楼的家门口,掏钥匙开门。
室内顿时传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一种是客厅里的婆媳撕逼剧,另一种是母亲卧室里的昆曲,而且撕逼剧的音量要远大于昆曲。
“哟,冬岳这么晚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这么晚你就不用特意跑回来了,有白姨在这里照料呢,出不了事……”白姨有些心虚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把音量拧小一些,脚下是一地的瓜子皮,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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