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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交响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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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提要:节目效果大好,节目组决定让周知知作为常驻嘉宾录制整季节目。好友星河混乱的感情现状、自己藏于内心多年的少女情怀都让周知知感到郁闷。在游戏厅意外认识的小男孩Lynn和鹿然又会是什么关系?

第五章新晋邻居

浑浑噩噩地过完一个周末,周知知陡然意识到一件非常严峻的事,那就是第二次录制马上要开始了,这意味着她和鹿然的赌约第一阶段即将结算生效。

每每回想起当日自己狂妄的宣言,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叫你狂,叫你陪他一起犯中二病,现在扑街了吧!怎么她一冲动就忘了, 狼人杀 这个游戏,偶尔真的跟赌博一样,靠的是运气。

周知知在床上绝望地翻滚了几圈,最后认命地爬起来洗澡,准备睡觉。

临睡时,她习惯性地翻了一遍手机,检查有没有忘记回复的消息,目光滑过那个娘炮的头像,她愣了一下,不正常啊,怎么没有消息?

周知知莫名感到恐慌,一个沉迷于尬聊的人,突然有一天一句话都不跟你说了,周知知窃以为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那天夜里,周知知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个兢兢业业的农夫,正抻长脖子守着自家光秃秃的树桩子,巴望着暗中心仪的那只兔子撞上来。没想到,突然一道惊雷降下,天空裂开一个大口子,一只不知打哪儿来的狮子从裂开的地方掉下来,正好落到她的桩子上,狮子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瞪着她,朝她龇牙嘶吼一声

她哇的一声尖叫,吓得醒了过来。惊魂未定,她喘着气睁开眼,发现此时是早上七点。空调的凉风吹到她的脸上,她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爬起来洗漱。

噩梦带给她的后遗症,一直持续到星河来找她拿钥匙扣。见她神情恍惚,星河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被下降头了?

周知知一反常态地没有抬杠,反倒猛点头。

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星河把她拉到一边坐下: 你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不 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一个烦心的人。

男的,还是女的?

性别很重要吗?

星河哼了一声,没说话。

周知知咬牙: 男的,不过 长得像个女的。

人妖?

不! 周知知思量了一下,斟酌着怎么形容才百分百贴切, 娘炮?这个词好像不太准确 简单来说,应该是一个长得比女人好看、行事偶尔娘炮、患有重度中二病且沉迷于尬聊的奇葩。

你形容词用得可真好。还是举个例子吧,怎么让你烦心了?

周知知一时间不知从哪儿说起,关于鹿然近日的种种恶劣行径,简直罄竹难书啊,她只好挑重要的说。

星河的脸色随着她绘声绘色的控诉不时变换,最后得出结论: 行了,我知道了,你这是开桃花了!

周知知脸色一白,嘴巴一张一合,良久,摇头叹息: 算了,你走吧。你根本不明白他是如何深沉地记恨我的。

星河说服自己 眼前坐着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只遁入佛门的猪,这才勉强按捺住自己当场翻脸的冲动。

周知知起身: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去拿钥匙扣给你。

清楚和周知知讲道理等于对猪弹琴,星河点头。

周知知把钥匙扣递给星河,星河看也没看,直接放进了包里。周知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她: 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星河耸了耸肩: 我长情呗。

你不是不喜欢关文凯了吗?

但我喜欢在槟岛的那些日子。 星河说着,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是瑰丽的晚霞,玫瑰色的残阳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她俯身,拿起周知知的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她几乎不抽烟,这还是近年来的头一回,她道: 回不去的都是好日子啊。

周一的傍晚,突然下了一场雨。周知知来到大厅,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懒癌发作,她不想上楼拿备用伞,只好叫了一辆车回家。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她突然想起有快递要取,是惦记了很久的电影原版DVD,专门海淘回来的,她还指望着用它打发今天这个无聊的晚上呢。

改了直接进车库的主意,周知知吩咐师傅提前停车,自己冒雨步行去快递柜取快递。

捧着小纸箱一溜烟跑到自家公寓楼下,周知知就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车。漆成‎​‌黄­‎‌色‍­的车身在灰蒙蒙的夜色中格外显眼,她不觉间多看了一眼,但也没太当回事。‎‍​现‎‎‍­‍代​‌‍‌‎社会,别说一栋楼了,就连隔壁邻居,大家都不认识的。

周知知刷了门卡,按电梯上楼,一进门就开始脱淋湿的衣服。脱完后,她在沙发上随手捞了一件大号T恤套上。她不想洗澡,不想说话,不想吃饭 每天下班回到家,她只想瘫着,一动也不动 此乃二十八岁单身宅女周知知强烈的心声。

周知知在沙发上躺了半个多钟头,饥饿终于打败了懒惰,她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准备热晚饭。

其实,若换成平时,她早就叫外卖了,但上次星河来的时候,特地给她留了自己做的炒饭,叮嘱她热一热就可以吃。

你偶尔也自己做做饭啊,天天吃外卖,地沟油就那么好吃吗?

不要,我懒!

星河甩门而去,剩下周知知捧着几个饭盒不知该感动,还是生气。

爱心盒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周知知愣了一下,觉得稀奇。平时除了星河,还有来收物管费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有人来找她。她已经一年多没有换过门铃的电池了,居然还能响。

她放下筷子,跑过去打开门,就看见鹿然的笑脸: Hi(你好)!

Hi(你好)你个大头鬼!小心我举报你,跟踪狂!周知知的眼中充满了防备,没好气地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难道你找私家侦探查我了?

这人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丰富,鹿然尽量绷住表情: 上次你在KTV喝醉了,是我送你回来的。

她现在可不可以咬舌自尽啊?!她的脸越涨越红,最后由红转黑。

站在鹿然身后的Lynn忍不住探出头,不怕事多地来了一句: Hi(你好),阿姨,好久不见。

周知知的脸彻底黑了,现在她算明白什么叫作 命运的连环暴击 了。

阿姨,你在吃什么?好香! Lynn很快注意到茶几上的饭盒,里面装着的炒饭五颜六色的,有火腿、香菇、青菜、鸡蛋 不行,他饿了,忙活着搬家到现在,还没顾上吃晚饭呢。

周知知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转过脸,答: 炒饭。

我也想吃! Lynn不客气。

周知知愣了一下,点头: 好啊。 她去厨房拿了一盒递给Lynn,不忘叮嘱, 用微波炉加热后再吃。

鹿然终于憋不住了: 我的呢?

没有了。 有也不给你。

公然被拒,鹿然感觉没面子极了,还必须装作毫不在意: 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炒饭。

一旁的Lynn是第一次看老大吃瘪,稀奇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但为了回去不被揍,他努力憋住不笑。

随便聊了几句,周知知才想起要问鹿然最重要的事 他怎么会突然带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跑到她家门口要饭了?

然而,刚要开口,周知知就被鹿然伸手往里轻轻推了一把。推完,他还不忘用自己的身体把Lynn挡得严严实实的。

周知知一脸蒙地瞪着他,他却反常地没有回看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脸好像还有点红?

末了,鹿然干脆一句话结束了交谈: 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

神经病啊?!周知知仍然处于状况外,可眼前的神经病已经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周知知目瞪口呆 这人怕不是一般的神经病,还是加了特效的那种!

按电梯下楼,鹿然一言不发。

Lynn捧着个饭盒偷偷瞅鹿然,心里难免七上八下的,吃不准老大是怎么了。不是说好来打招呼的吗?不是来还饭钱的吗?怎么到头来不仅什么都没做,自己还又骗了阿姨一盒炒饭 他倒是赚了,只是老大是怎么了?

回到楼下,鹿然径自进了卧室。一群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Lynn,Lynn摊手,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本来说好晚上一起出去吃的,现在鹿然一个人缩回卧室,大家又不敢去叫,饿得像没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转。后来,Lynn实在受不了了,想起自己还有一盒炒饭,起身去厨房热。

大怂进来讨了两口吃,Lynn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 你是狗吗?

你才是狗。 大怂不理他,往嘴里塞了两口冷饭,大嚼特嚼, 我都要饿死了好吧。不是说好了出去吃的吗,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啊 不就是被阿姨拒绝给饭而已吗,老大的心灵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大怂眼泪汪汪地摇头: 我不管了,反正你的炒饭要分我一半 我先去叫外卖了

卧室内,鹿然仰头看向天花板,内心像刚被海啸洗劫了一遍。她竟然不穿内衣 她是猪吗?

两个大老爷们杵在那里,她居然还能一脸若无其事地和他们瞎掰,不知该说她是人才,还是蠢才。现在好了,不仅还钱的事给忘了,成为邻居的事也忘说了,还有啥来着 算了,现在他暂时没有心情思考。

他长臂一伸,将床头柜上的那只米妮捞过来,戳了一下它圆圆的鼻子: 你的女主人实在太笨了,你说是不是?

米妮咧着嘴,对他傻笑。

鹿然又捏了捏它的大耳朵,小声呢喃: 你说她这么笨,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记起我们呢?

星期三,周知知怀着上坟的心情挣扎着出了家门,为了不被化妆师嘲讽,她特地洗了头。临出门,她还主动喷了点六神花露水,据说味道跟某大牌香水一样呢,希望效果也能一样。

化妆师已经开始给璐璐化妆了,见到她,微微歪了歪头,示意她坐到一边等。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花露水味道,璐璐不太习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偏头奇怪地看着她: 你被蚊子咬了?

没有。

那你喷这么多花露水干吗?

增加女人味。

璐璐和化妆师一时无语,所有的嫌弃尽在不言中。

周知知默默地起身,走出去,决定去抽支烟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今天没出太阳,天台上已经被一个卷毛霸占了一席之地。邹游少见地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周知知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恍惚想起《乐园》里那个漫长的分镜:暴雨前夕,一身肃杀、黑色长裙的少女Jennifer,背对着镜头,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公路

她没有回头,邹游也没有回头。

周知知走过去: Hi(你好),一早就上来偷懒啊。

邹游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你不也是。 说着,他轻轻嗅了嗅空气, 你被蚊子咬了?

算了,她并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

默默抽了半支烟,周知知抱怨: 对了,那天我喝醉了,是鹿然送我回去的?

怎么?

她看上去有点懊丧: 为什么偏偏让他送啊!

就他没喝酒。

可是

邹游眼睛一亮,难得正经: 他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周知知摇头: 倒是没有。 就算有,她也不记得了。

她掸掉烟灰,悻悻地道: 过去了就算了吧。

邹游淡淡地笑着,没说话。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起来,游离在黑色与棕色之间的瞳孔,像会发光的琥珀。

周知知垂下头,按熄了烟头: 我先下楼了。

化妆间,璐璐已经化完妆去休息室了,周知知被招呼过去坐下,准备化妆。

她老实地闭上眼,不知怎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上次录制时,鹿然扯她马尾的画面 脸蓦地一红。

她猛地睁开眼睛: 对了,这次能不能帮我多喷点发胶?

怎么了? 上次坚决不喷发胶、说难洗的是她,这次要求多喷点的还是她。

没什么,反正给我多喷点就行,最好能让头发变得硬邦邦的,完全扯不动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化妆师无语。全世界女人的心思,都不如眼前这个的难猜!

顶着喷了足量发胶的马尾,换上公主裙,再塞上超厚的胸垫,周知知心满意足地走出化妆间。

没想到自己如此有天分,高跟鞋居然适应得不错,这次应该不会再丢人了。周知知美滋滋地想着,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对于他无处不在这件事,她已经无力吐槽了。

周副导。 他叫她。

周知知不耐烦: 有事?

有。

你说。

上次的积分算起来是你输了,咱们怎么结算?

果然来了 周知知蹙眉,虽然知道逃不掉,但还以为他起码会等到今天录制结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大义凛然地抬头: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先说好,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

上次那个炒饭,我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Lynn,就是我们队里那个小屁孩,为了守住那盒饭,差点跟队里的其他人打一架。

星河的厨艺的确很好,不过,这也太夸张了。

所以呢?

你给我们的队员做饭吧。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做家常菜就可以了

周知知费解地望着他: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做饭?

鹿然怔住了: 你不会做饭?

是他搞错了吗?上次那个炒饭,起码也有新东方的业余厨师水平了吧。

周知知颔首,郑重道: 是的,我不会。

录制开始,周知知和众人一起入场。

经历过上次毫无默契的游戏环节,以及惨绝人寰的抽牌环节,她现在的心态已经非常平和了,大不了争取斩获个 国服第一平民 的称号 怎么着,也是个第一。

抱着这种万物皆空的心态,周知知反而转运了。

翻开底牌 白痴,她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好运来得太突然,她没有防备。虽然严格意义上说,白痴牌也不是一张多厉害的底牌。

游戏规定, 白痴 白天被公投出局的时候可以翻牌免疫放逐,但会失去投票权。然而,在狼人杀局里,这张牌除了排在女巫牌后头挨一刀外,基本没什么用处,不仅无法翻牌自证,倒霉了还得被狼牌披着自己的衣服控场 但起码聊胜于无。

周知知闭眼,头顶依稀散发出柔和的圣光。

音乐声响起,上帝宣布进入夜晚环节。那真是一个漫长至极、无聊至极的夜晚,面具后的周知知已经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狼人砍人的环节都还没有结束。

忽然,璐璐拍案而起: 我不玩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现场灯光亮起,周知知一脸疑惑地取下面具。怎么了?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她第一时间看向璐璐。

璐璐已离开圆桌,朝邹游那边跑去,怒气冲冲地告状: Min什么意思?一直拗我的刀!

拗刀 是 狼人杀 里的专业名词,意指四张狼人牌无法统一意见,无法确定击杀对象。

邹游让花花先安抚璐璐的情绪,说自己去询问一下情况。在场嘉宾十分尴尬,被安排去休息室等待,鹿然则被邹游叫到了一旁。

面对邹游的询问,鹿然闲闲地抱着胳膊,指了指桌上还没有收拾的底牌: 你自己去翻翻三号和十二号的底牌。

三号是周知知,十二号则是另一位男嘉宾。刚才的夜晚环节,璐璐非要落刀周知知,鹿然强行要求落刀十二号,狼队无法统一意见,眼看要视为放弃落刀,璐璐直接发飙了。

邹游沉吟了片刻: 我过去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翻开底牌,邹游顿时明白了鹿然的意思 三号是白痴,十二号是女巫。

在狼人杀游戏中,女巫虽然有一瓶解药、一瓶毒药,却不能自救,所以,狼队最好的方式,是寄希望于第一刀便能成功落刀女巫。

摸到狼牌的第一刻起,鹿然已经开始暗中观察一众嘉宾的神态,十二号摸牌后,眼神中瞬间流露出迟疑和畏惧,令鹿然第一时间锁定了当晚击杀的目标。

作为一个包含正反逻辑的语言辩论类游戏,狼人杀高阶玩家对在局玩家的表情观察、心理揣摩也是极其到位的。周知知拿牌的表情,他观察过,虽然不是平民,但她泰然、不怕死的神色告诉他,她绝对不可能是一张女巫牌。

在力争好处最大化的博弈中,他宁愿选择赌一赌,落刀十二号。这是他一直以来全力求胜的性格使然,绝非璐璐小家子气的揣测,以为他舍不得落刀周知知。

当然了,他想和她多玩一会儿,能不落则不落是另一回事。

邹游看完牌,走回去,斟酌了一下,和他商量: 要不,你自己去跟璐璐解释一下?

不去。

知道他的犟脾气上来了,邹游头疼,不得不耐着性子劝他: 就配合一下?

不要。

你继续这样,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录制进度。 邹游终于收敛起平日吊儿郎当的态度,严肃道。

常年不正经的人突然有了正行,鹿然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半晌,悠悠地笑道: 去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这人光长了一张好脸,肚子里装的全是坏水。

邹游微微侧身,凑近他一些,沉声道: 先说来听听。

我想知道周知知这几年的个人信息,你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邹游不说话,鹿然又道, 就一句话,答不答应?

行吧。 邹游蹙眉, 不过,得看你想问什么,太过隐私的,我可不知道。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当作定金。

嗯?

周知知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同一时间,站在安全楼梯间抽烟的周知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这里的灰尘真是太大了,而且穿着这身衣服,简直要热死了 她还是赶紧回去吹空调吧。

回到录制现场,周知知惊讶地发现,除了少数几个嘉宾,大部分人已经归位了,包括刚才拍桌愤然离场的璐璐。已经解决了?没想到,邹游还挺有效率嘛。

她快步回到座位,发现对面的璐璐正盯着自己,那想杀人的眼神,像恨不得把她瞪出两个窟窿,血溅当场。她打了一个哆嗦,仰头望天,啊,今天的灯光真闪耀!

鹿然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也不知道刚刚跑哪里去摸鱼了,见他回来时一脸轻快,就差快乐地哼首歌了,周知知的脸陡然拉了下来

王八蛋,眼看自己好不容易转运摸把身份牌,就被这浑蛋拗刀给拗没了,他们上辈子是结了多大的梁子啊?!呼气,吸气 她告诉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终于调整好心态,全身心地投入到接下来的录制中。

夜里三点,节目组收工。面对这次打平的分数,周知知感觉差强人意。反正一人都输了一局,也没什么好逞口舌之快的,她迅速换好衣服,准备离开。

没想到,鹿然比她还快,她下了楼,就看见他的车停在大门外。红色的车身真是辣眼睛,她想不看到都不行。车主气定神闲,似乎就蹲在这儿等她呢。

周知知装作没看见,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周知知微微抬起下巴,漠然地扫视了他一眼

只见鹿然探出头,双手放在落下的车窗沿上,稍稍偏着脸,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很熟呢。

周知知没理他,继续埋首盯着手机屏幕,看有没有师傅接单。

大概是时间点比较尴尬,附近几乎没什么车,等了一分钟,她见鹿然还不走,不得不抬头提醒他: 你还不走吗?

不是说送你回去吗?

我们又不顺路! 她理直气壮地拒绝。

自从上次他无端地登门,她第二天就偷偷去嘉宾部看过他的个人信息了,他们住的地方离得远着呢。她总算是放心了,距离这么远,他应该不会没事再来按她的门铃了。对了,上次他是为什么来找自己来着?

皎洁的月光为他的英俊脸庞镀上一层月白色的糖霜,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扬眉一笑: 所以说,如果我们顺路的话,你就会上车?

对啊,对啊。 她不耐烦地随口敷衍道。反正他们不顺路。

哦,那你可以上车了,上次我去找你,就是想跟你说,我最近搬到你家楼下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以后就算半个邻居了,多关照啊。

周知知的脑中慢悠悠地浮现出四个字 你大爷哦。

周知知打不到车,十分钟后,灰溜溜地拉开鹿然的车门,坐到了后排。

鹿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系好安全带。

哦。

城市被橘‎​‌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平日里高耸入云的巍峨楼群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统统被光线镶上了一圈温柔的轮廓。

空气中的燠热一早就散去,只有凉爽的夜风不时从半开的车窗外蹿进来,拂在她的脸上,舒服得令人叹息。

周知知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意识到眼皮越来越沉,随时可能睡过去,她赶紧睁大眼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星河说过,周知知睡觉的时候,偶尔会打呼噜。

假如她现在一不小心睡过去,在鹿然面前打起了呼噜 她浑身一个激灵,完全不敢继续往下想。

路上往来的车寥寥,他开车的姿态十分悠闲。

来到一个红灯路口,他刹车,回头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赌约的事,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做饭吗?我考虑过了,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个别的

不行!换个别的,指不定比这个还离谱!

不,不用换了,就这个吧! 周知知说得斩钉截铁。

反正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不就是一顿饭,十二道菜吗,怎么难得倒她?!

你确定? 鹿然用狐疑的眼神打量她。

她心虚地左顾右盼,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嗯,作为一个成熟的职业女性,我觉得自己偶尔也应该回归生活,学习一下做饭之类的基本技巧。

鹿然:

周知知:

那就定这个周末?

好,就这个周末。

有句话说得对,早死早超生!

接下来,周知知都一言不发。

然而,哪怕是她现在这种不苟言笑的模样,在鹿然的眼中,她都有一种狰狞式的可爱。他忽然有捏她鼻子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和米妮的手感一样好

他刚要伸手,周知知指了指前方的信号灯: 啊!绿了,绿了,我们走吧!

细长白净的手指逐渐握成拳,他默默回身,坐好,瞪了一眼信号灯

你可真会选时间绿啊!

信号灯一脸无辜:关我屁事。

等电梯的时候,鹿然才想起要帮Lynn还钱这回事。

伸进裤袋的手触到了钱夹,本想拿出来,他微微一愣,蓦地改变了主意,继而心安理得地抽出了手,假装什么都没想起。

凡事留点余地,日后好相见嘛。

电梯终于来了,周知知走进去,按下十七层。

鹿然也跟进去,按了十六层。

这可怕的视觉冲击!

她一时还不能接受他们住在同一栋大楼的现实。

闷声对着电梯门发呆,周知知纠结了一阵,不死心地转过头,盯着他,眼神中隐隐透露着真诚的期待: 你 真的搬到我楼下住了?是骗我的吧? 请快说是!

眼前的人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看我的租赁合同?

不用了。

她有预感,她的未来将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哪怕地理位置上,现在她住在他的楼上。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鹿然快步走出去: 你注意安全。

她沉默,巨大的阴影面积俨然令她暂时丧失了斗嘴的欲望。

对了 鹿然顿了顿,突然回过身,按住快要关上的电梯门。

?!

周知知愕然地抬起头。

你送给Lynn那个大便娃娃

嗯?

很丑。

特别丑。

回头我得让他赶紧扔了。

要你管啊!

下期预告:不会做饭的周知知会如何应付鹿然的要求?暗恋周知知多年的鹿然始终不将心事讲明,两人的感情又会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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