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给吕调阳道贺的人险些把整条胡同都给撑破了,到最后,恼将上来的次辅大人直接关了家门,就住在了内阁不回来,又吩咐关了张居正那间直房,不许人进出,又把内阁议事厅中自己的椅子给重新挪回了原来的位子,但是,自从刘吉刘棉花之后,这八九十年来,毕竟再未有过首辅夺情的旧例。哪怕是正德年间的首辅杨廷和,也是硬生生在家守了二十七个月全丧。因此,被张居正压制多年的朝臣们,仿佛都看到了头顶大山被搬走的希望。
哪怕吕调阳和张四维立刻上书,援引杨溥金幼孜李贤的旧例,请与张居正夺情,也依旧没有制止某种势头。
因此,既然在家里堵不到吕调阳,在张居正上书请求丁忧守制三日之后,也就是事实上的首辅去位已三日,按照惯例,内阁僚属以及翰林院的学士以及修撰、编修、庶吉士们,便有好些身穿礼服前来向次辅吕调阳道贺。尽管这是翰林院和内阁天生亲近的特权,但吕调阳还是只觉得焦头烂额。
毕竟,他之前才通过鼓动张四维的那些门生上书和自己的门生打擂台,把自己摘干净,谁知道张居正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突遭丁忧!
他和张居正共事的时间更胜张四维,从拾遗补缺到婉转劝谏,什么事都肯做,什么事都不争,所以他最清楚张大学士府那大门紧闭之下潜藏的讯息。
尽管只是守制短短两年零三个月,朝中却可能日月换新天,张居正会冒那个风险吗?他放得下那些竭力推行的政令,放得下手中握着的大权吗?
心中万分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被人推到首辅的位子上,吕调阳更知道请求给张居正夺情,民间风评会把不孝四个字扣到脑门上,可他实在扛不住某些太热情的人。因此,他在默默又轮值了两天之后,便干脆一道告病请致仕疏,将内阁事务一股脑儿全都丢给了三辅张四维,自己也回家“养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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