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勋在国子监祭酒章懋官廨养伤的日子很是舒心惬意。
章懋俸禄不高,平日生活也极其节俭清苦,而且南京大居不易,他虽有二子一孙,但全都没接到身边,而是由老妻郭氏带着在兰溪务农,官廨虽是有四五间之多,但只用着老仆一人小厮一人,老仆兼厨子,小厮还兼着书童,几间屋子也往往是书房兼做起居室,厨房兼做杂物间,可谓是人尽其能物尽其用。徐勋这么一住进来,还外加了两个小厮,地方自然显得拥挤了,然而,各方送来的药材补品菜蔬肉食等等,却让章家这一个月如同过年。
浑然不知徐勋便是前两次国子监轩然大波的主使,出于对这少年郎的爱惜,或者说出于一个多年为人师者的习惯,每日晚间回来探伤的时候,章懋总会没事给徐勋讲讲课。徐勋最初还只是硬着头皮听,但渐渐就品出了不同的滋味来,于是索性让瑞生陶泓跟在旁边。
两个小家伙虽悟性不同,可在这文坛大儒的熏陶下,说话这字里行间常常能迸出几个典故成语来,认字写字就更不消说了。至于徐勋则更是收获巨大,能够做到国子监祭酒的多数都不是等闲人,更何况章懋教书育人几十年,这经史的底子岂可是扎实丰富可以形容的。偶尔探知章懋在福建时就支持和番国贸易解百姓困苦,他渐渐对这个最初只以为有学问却固执的老先生观感大改,有时候竟是不知不觉拿出了后世的某些历史精粹论观点与其探讨争辩。
但凡章懋对他的论调穷究根底,他就一概归之于那个写下“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的先生。随着他的出名,当初送给徐迢的这副长卷已经流传了开来,只除了傅容陈禄之外,其他人都以为此人已经离开南京赴任去了,徐勋绝口不提,章懋也没有办法。和徐勋一番交往下来,他觉得徐勋的经史底子虽是不足,可种种新鲜论调却闻所未闻,于是一方面归根于那位先生的教导,一方面又生出了惜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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