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岁,王昭远与部将喝了一夜的酒。他不能像元(吉吉)那样,携带姬妾优伶,歌舞终宵;但团炉把酒,娓娓清谈,又是一番乐趣。
他讲的是宫内的风光。从孟昶束发受学,他就是伺侍书案的小厮;孟昶接了位,他当“卷帘使”、“茶酒库使”,片刻不离左右,所以对孟昶的起居生活,十分熟悉;随便找些事谈,就是大家都感兴趣的“秘辛”——因为听的人兴致盎然,他就谈得更起劲了。
“官家真是仁君。”他说:“初登大位之时,勤于政事,起居十分节俭,床帐衾褥,不过紫罗碧绫而已。到中年以后,享用渐奢——其实也不算奢靡,蜀中百姓,只要是小康之家,谁不是绵绣衣裳?”
“听说老皇晚年,起居十分讲究。可有这话?”有人发问。
“怎么没有?老皇的‘食典’就有一百卷之多。喏,”王昭远用铁如意指着席面说:“这一味‘酒骨糟’,就是当年的玉食。老皇不但讲究饮食,更讲究居室器用;你们听过‘屏宫’这个名称没有?”
“听到听见过。但不知是什么东西,正要向都统讨教。”。
“屏宫就是屏宫;在寝宫中设画屏七十张——”这七十张画屏,自然是名家所绘,团成一个寝室,用机括组合,关闭只一举手之劳,“真正是冬暖夏凉,”王昭远说:“冬天密不通风;夏天开了,风来四面;最妙的是可以视风向而定画屏的方向,风是西南风,画屏便开向西南,自然受风。”
“我也见过屏宫。”都督赵崇韬接口说道:“不但可以受风,也可以避风,如果是西南风,画屏开向东南,那就避风而通气,实在巧妙得很。”
就这样谈到天色已明,王昭运率领部属,向南遥叩帝座,祝贺新禧;接着是他自己受部将拜年。喜气洋洋地乱过一阵,正要就寝;东面慌慌张张来了几匹马,到营门而止,领头的一个小校,神色惶遽地要见长官,说有紧急军情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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