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我的身体是空洞洞的。
风给坟墓的上方吹来一丝土地的气息。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我的裙子随着脚步在飘动。田上是没有风的,奶奶说。我走过庄稼地的青青小溪。我的耳朵里有飒飒的声音,我的头脑很沉重,因为面对丈夫的大片土地,我是那么的贫穷,因为我的手指在蜷曲,感觉到手指上只剩下了骨头,因为我是在紧贴着骨头走路。
奶奶的墓碑上有一张她的照片。
我的婚裙是黑色的,我的上衣有黑色的带子。祭台又大又冷,奶奶说。祭钱从蜷曲的手中落下,在盘子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当时我那个无辜的手指上已经戴上了金子做的光戒。离我满十六岁,还有三个星期。爷爷站在我身旁,目光中带着湿润的刚毅,他看着满是人的教堂,仿佛在看着自己的田地。
墓地后面的田地宽阔,平坦。
婚礼队伍走过大街,这个队伍并不是人组成的队伍。爷爷的马夫穿的衣服太小了,手腕都露出来了,奶奶说。他甩着短短的、差不多要撑破的袖子站在我的身后,敲那面厚厚的鼓。爷爷走在我的身旁,领先大概有三步的距离。我们手拉着手走。我静静的手臂那时就已经够不上他的步幅了。他的衣服是黑色的,后背很宽。我心想,爷爷的后背能完全遮住我,能吞噬掉我的两个Rx房和脖子。如果它碰到了我,定能吞噬掉我的脸颊。
奶奶让她的蚂蚁抬着一只死虫子到邻家的墓上去。
音乐飞越村子飘向墓地。燕子的家不在空中。它们顺着天空一直向上飞,奶奶说,飞向我们看不见的、不再属于我们村子的云彩。我手拿一束百合花放在小腹前,看见有浅绿色的小蚜虫慢腾腾地在叶子上蠕动。百合的香味沾在了我的下巴上,如同在夜晚,太阳不再露面,人的脸庞只剩下闪亮的眼睛。他们知道,浓重的花香会流淌进死者的棺材。我的后面跟着婚礼的队伍。爷爷用长长的话语谈论约赫、公亩和公顷。马夫的敲鼓声打断了声音。我看见树木间的空气在颤抖。我们走进一个很大的农宅,房子的窗户对着侧面的街道,因为房子的位置在街角。我看着我的脸从一个窗户的十字形窗格走向另一个窗户的十字形窗格,对光亮的窗户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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