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迁到莫斯科一个来月以后,我坐在外祖母家楼上的一张大桌子旁写字;对面坐着图画老师,他正在对一个用黑铅笔画的缠着头巾的土耳其人头像进行最后加工。沃洛佳伸着脖子站在老师背后,从他的肩头望过去。这个头像是沃洛佳用黑铅笔画的第一幅作品,因为那天是外祖母的命名日,当天就要献给她。
“这儿您不再画点阴影吗?”沃洛佳对教师说,他踮着脚尖,指着土耳其人的脖颈。
“不,用不着,”老师说,把铅笔和笔套插进一只可以插笔的小匣子里。“现在很好了,您不要再动了。”他站起来,还斜眼望着那个土耳其人,补充说:“喂,您呢,尼古连卡,还是把您的秘密告诉我们吧,您送给外祖母什么礼物呀?真的,您最好也画个头像。再见吧,先生们,”他说罢,拿起帽子和票子就走了①——
①票子:老师教一课领一张票,积到一定数目,就清付一次。
当时我也认为,画个头像比我搞的东西要好些。我们听到人家说,不久就是外祖母的命名日,应当准备祝贺的礼物时,我忽然想到要写一首贺诗,我立刻写了两行押韵的诗句,希望赶快把其余的也写出来。我一点也记不起,这种对于小孩来说十分奇怪的念头怎么会钻进我的头脑里,不过我记得,我非常喜欢这个主意,人家一提到这个问题,我就回答说,我一定会送给外祖母一件礼物,但是不对任何人讲这礼物究竟是什么。
结果与事愿违,除了我一时心血来潮想出来的那两行诗而外我虽然百般努力,却什么也写不出来了。我开始阅读书本里的诗句;但是德米特里耶夫也好①,杰尔查文也好②,对我都无济于事相反的,他们使我更加相信自己的无能。知道卡尔-伊凡内奇喜欢抄诗,我开始偷偷地翻他的文件,终于在一些德文诗中找到一首俄文诗,这大概出于他自己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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